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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给他戴绿帽子这种事都能容忍,何况一个同他毫无感情的阿敏哲哲?
在这一点上做得比努尔哈齐还出色的是成吉思汗。
当年成吉思汗与孛儿帖结婚时,三姓蔑儿乞惕部的首领脱黑脱阿,为报其弟赤列都的未婚妻诃额仑当年被成吉思汗父亲也速该所抢之仇,突袭了他的营帐。
在混战中,成吉思汗逃进了不儿罕山,他的妻子和异母却当了脱黑脱阿的俘虏。
孛儿帖再被救回时已身怀六甲,而成吉思汗并没有杀掉这个血统不明的孩子,只是给他起名为“术赤”,后来还让术赤去领兵打仗,最后又将钦察汗国封给了他。
当然钮翁锦是不能理解这种无廉耻的强者境界的,女真人的风俗和蒙古人的再像,他钮翁锦也只是个普通男人。
努尔哈齐嗤笑道,
“我对阿敏哲哲亦非从一而终,又如何能要求她对我忠贞不渝呢?”
努尔哈齐一面说,一面抚过阿敏哲哲汗湿的额头道,
“不过此事你最好对我说实话,歹商的妹妹一嫁来建州就出了这样的事,即便哈达那里好交代,辽东方面会有甚么反应我就不好说了。”
钮翁锦盯着努尔哈齐看了一会儿,见他似乎当真没把私情当一回事,方才开口回道,
“是‘乌香’。”
龚正陆闻言一凛,但听钮翁锦接着补充道,
“我不知道那个商人叫甚么,只是听他说这乌香有散寒止痛之效,连建州酋长的大福晋都买它回去治病,这才……”
努尔哈齐打断道,
“阿敏哲哲生病了吗?”
钮翁锦一怔,道,
“没有,我只是听说此物极其珍贵,才买来送她。”
努尔哈齐一指怀中人,
“那她现在这般,又该作何解释?”
钮翁锦沉默了一会儿,道,
“这乌香能使人上瘾。”
钮翁锦走向前去,一直走到阿敏哲哲跟前,才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新娘的面庞道,
“只要长久服食此物,便一刻也离不得它。”
“倘或乌香一断,轻则大汗淋漓、畏寒眩晕,坐卧不宁,烦躁易怒,重则四肢抽搐、流泪涕诞、呕吐腹痛、视物模糊,除非继续服食,否则定有性命之忧。”
努尔哈齐冷冷道,
“你是事先知道乌香能让人上瘾,怕她嫁来建州后渐渐倾心于我,这才骗她服用此药罢?”
钮翁锦笑了笑,道,
“淑勒贝勒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罢?”
努尔哈齐冷笑道,
“当然,这只是你的目的之一。”
“你在我迎亲之时,借故传话来寻我比试箭术,又故意提起抚顺马市,就是想让我对朝廷起疑。”
“一旦我与朝廷有了嫌隙,辽东边将便再不肯扶持我建州,倘或歹商不再认我这个姻亲,你不就有机会再想法子让阿敏哲哲再改嫁于你了么?”
钮翁锦不语。
努尔哈齐又道,
“我劝你早日打消这个念头,无论阿敏哲哲是何模样,她终究是我的福晋。”
“我也不会因此就对朝廷起疑,不过是一味药材罢了,蒙古和女真里的奸商也不少,现在精通汉语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汉商卖出来的药。”
“再者,抚顺马市鱼龙混杂,你怎么就笃定那商贩是受人指使卖出来的药?恐怕辽东巡抚和辽东总兵都不敢说这样的话罢?”
钮翁锦站起了身,
“那淑勒贝勒怎么就笃定辽东巡抚和辽东总兵知道皇上在谋划甚么呢?”
“前几个月皇上还下令进剿建州,现在风平浪静,不过是侥幸被顾巡抚和李总兵保下来了而已。”
“淑勒贝勒可否想过,倘或这乌香作为伤药流传到辽东所有的女真部落,那会怎么样呢?”
“现在朝廷对辽东女真又打又拉,又剿又哄,只是见我们部落众多,占地甚广,彼此分裂,其中又有生意可做、有商税可收。”
“倘或有一日,朝廷不想再同女真做生意了,就像成化时一样将咱们赶尽杀绝,淑勒贝勒您又能怎么办呢?”
“且成化犁庭,尚且要派军队出征、要命朝鲜出兵,这乌香可是无声无息,既赚了咱们的银子,又能杀人于无形,真可谓一举两得。”
努尔哈齐道,
“皇上怎么想的,你倒是比皇上身边的太监知道的都清楚。”
钮翁锦冷声道,
“我是好意提醒,淑勒贝勒不信女真人的话,非要去信汉人的,我也无可奈何。”
努尔哈齐道,
“汉人顶多也就让女人裹小脚,没听过谁会对女人下瘾药的。”
钮翁锦道,
“那汉人还让女人为当贞洁烈妇去自杀呢。”
努尔哈齐道,
“反正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信,一个人可不可信不能单看这人属不属于同族。”
钮翁锦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努尔哈齐道,
“这不就是汉人们说的话?你引用这句话,到底是要我信汉人的好呢,还是不信汉人的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阿敏哲哲的四肢又开始抽搐,努尔哈齐安抚了她几下,却怎么都制止不住她。
钮翁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
“你让我来抱她罢。”
努尔哈齐抬起了头。
钮翁锦又道,
“我抱着她,她能好受些。”
努尔哈齐想了想,道,
“你把富察氏叫进来,让她扶着阿敏哲哲到隔壁屋去罢。”
龚正陆闻言拔下阿敏哲哲手上的银针,知道努尔哈齐这话的意思便是允了。
待钮翁锦与富察·衮代将阿敏哲哲搀出了屋子,又一次地合上了门,努尔哈齐方才开口道,
“先生,你听到了罢?看来皇上是真心想置我于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