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尽其才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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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只觉得一痛,再看时,手腕处出现了一个渗血的“阙”字:“你你你——你做什么?!”
无阙:“给你刻个血印,对着它你就能传音给我了。”
江蓠:“有病……你就住在我对面,我还费那个劲传什么音。”
无阙拍了拍她的头,说:“休息两天,带你回去趟。”
无阙果然没有食言,三日之后,两人按落在不孤山顶。
山月居刚落成时栽下的桃树已长得颇高了。树花夹牖,植物过度旺盛的生命力更反衬出此处人迹的荒芜。
想想当时来这里盖楼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春天的早晨。
江蓠踱进房内,看到自己半年多前抄写的那句“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心里笑自己矫情。取下镇纸的紫黄晶,把纸揉了,复写上一句:
“试上高峰窥皓月,
偶开天眼觑红尘,
可怜身是眼中人。”
手里拿着紫黄晶,想到当时欲送给陵越时的窘迫,从小臂到手腕处又是一阵酸麻。
无阙看她失神的样子,便说道:“来这里若是触景伤情,那还是不来的好。”
江蓠出了屋,一直走到朝露亭中,只见落叶满地,案上的酒器中也盛着雨水和泥沙,显然已是许久无人问津。于是她更觉得来到这里像是参观过去,而颓败的景物就是提醒她“往者不可谏”。
她幽幽地对着几步以外的无阙说道:“怀旧固然伤情,但人们依然喜欢怀旧,难道不是因为在伤感之余,还偷偷高兴着有感可伤么?人有情,但不一定要内伤其身。魂驰梦想,亦终有尽时。我不是那种会沉湎于痛苦的人,陵越那么放心我,知道我不会寻死觅活,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阙:“你要是真的放下了,怎么不去见见他?”
江蓠挥挥衣袖,施法把朝露亭收拾干净,一边回答:“不是我不愿意见他,是他不愿意见我。不见也好,也许许久不见,他就会想起我曾经对他还不错呢。”
无阙:“你的师兄为自己想到了好几步,可惜你都没在他的计算中。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喜欢吗?”
江蓠:“我大概就是喜欢他的固执。人心易变,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不改初衷……
多谢你陪我回来……”
无阙:“呵,谢就不必了。”
江蓠看看无阙的剑鞘,又瞧瞧手里的紫黄晶,道:“你的七曜摩夷剑威力虽强,但是那剑鞘也太朴素了点吧。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块紫黄晶就送你好了。”
无阙脸色一变,好像没有料到。
江蓠:“也是为了答谢你为我铸剑……那个,你不愿意收没关系,我改天再找别的宝物送你。”
话音未落,无阙已隔空夺物。他以掌心热力熔化七曜摩夷剑的鞘面,把紫黄晶稳稳地嵌了进去,说:“量你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宝物。”
江蓠上前两步,细看嵌入剑鞘的紫黄晶,叹道:“哇,还挺合适的!”
无阙无声一笑,用手指勾起江蓠的下巴,道:“你太矮了,以后跟我说话要抬起头。”
这动作虽有些亲昵,但救命的交情让江蓠觉得自己跟无阙休戚与共,所以倒也没太在意。
离开山月居后,江蓠去了一趟观澜斋,向陵川问好,顺便捎上一坛昆仑山雪松下酿成的花露酒。陵川欣然接受。
回程之前,还去看了桃汐镇的桃花汐,一偿夙愿。
夜里陵越又来找陵川饮酒,甫一入口,就觉得花香扑鼻,这气味似曾相识,又别有清凉幽远的寒意。
陵越:“你从哪儿弄来的酒,好香!”
陵川:“这回是你问起,不是我非要说——江蓠今日来了一趟,酒是她送我的。”
“她……可好?”陵越嘴上虽这般问着,脸上却是毫不在乎的表情。
陵川:“她很好,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
陵越:“哦?”
陵川:“她已有了护花的良人。”
大半年来,上天入地遍寻和光不得,等再听说他的消息时,他已成了阆仙派的掌门。
新掌门即位的书函被送到各派手中,这让对失魂案真相心中有数的微明、决明更为了难。阆仙派道众上万,雄踞一方,势力深入庙堂与江湖。别说现在对和光的指控只是推测,就算有真凭实据,那样的人又哪是能随随便便提审的?
夜里的太虚阁中没有一丝光亮,只听得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决明:“据弟子回禀,能查到的疑似案件约有三十余起,均发生在……半年之前,或许那人,已经开始收手了?”
微明:“收手?他收集凡人生魂能有何用?怕只怕,他是已经开始得手了。”
决明:“你是说——”
微明:“……忘情二十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决明:“垂空岛那边,是否叫她们早作准备?”
微明:“你以为,清镜还愿意听我们的吗?”
决明:“她确实心中有怨……”
微明:“若只是魂梦穿来寻旧情,倒也没甚么大不了。以清镜的性子,就是牺牲自己,成全了别人,也不会眨眨眼睛。但如今看来,风波怕是不止于此。”
决明:“是的,不知那人,究竟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微明:“昆仑天光即将降世,遣陵越去看一看吉凶吧。”
决明:“昆仑山一向不欢迎外人,观测天光可能得在昆仑等候经月,其喻示更被视为机密,陵越如何去得?”
微明:“这点你无需担心,昆仑山,现在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决明:“哦?”
……
无阙再不复隔月就形体失控之苦,已能在人形和兽形之间任意变幻。
戴延云掌门出关之后,便召见了江蓠。这昆仑山人不仅沉默寡言,而且脸皮很薄。掌门也觉得于她有所亏欠似的,一见她就嘘寒问暖,还提起了她一直想打听的往复水之秘。只不过,在得知往复水的真实效用之后,江蓠也就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原来往复水是个吃人的血池,要让它吐露奥秘,提问者就得以自己的性命祭之。没入血池的瞬间,灵通意转,豁然开窍,但也肉身消殒,知道那些秘密又还有什么用呢?
陵越这边已经奉命启程。原本云汐需一同前去,但她修炼双剑已耗了许多气力,因此以不宜长途奔波为由婉拒,还托陵越带上自己的小师妹云漪,算是带她下山长长见识。
有了江蓠这个前例,陵越现在再也不敢对小师妹这种生物多加青眼了。一路上云漪跟得气喘吁吁,无论她怎么试图跟陵越说话,陵越都是爱搭不理,但其实他已经照顾到云漪的修为而刻意放慢了脚程,二人行了两日才到了魔瘴弥漫的雾合岭。
云漪:“大师兄,修炼双剑是不是跟做夫妻差不多,要不然为什么非得是一男一女呢?”
云漪:“大师兄,你为什么选择云汐师姐而不是江蓠师姐?是因为云汐师姐长得更好看吗?”
云漪:“大师兄,你想不想念江蓠师姐?……一点点都不想吗?”
陵越:“此处有魔瘴,不要多话,小心。”
云漪:“我又没有意中人,怕什么七情魔障?倒是大师兄要小心,一会儿到昆仑山上就能见到江蓠师姐了,你不紧张吗?”
陵越:“你说什么?”
云漪:“啊,大师兄你不知道么?江蓠师姐就在昆仑派啊,要不然云汐师姐怎么不肯陪你来呢?所谓王不见王,后不见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云漪:“江蓠师姐上次回玉浮的时候,带着一个大个子。那位大哥,身材魁伟,气度潇洒,好像不输给大师兄哦……”
云漪:“大师兄,你且看着,如果这次咱们见到的江蓠师姐形容憔悴,那么说明她心里还记着你。如果反比过去更美了,那她可能就已经见异思迁了哦。你真的不紧张么?……”
云漪:“大师兄,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