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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拿着簪回家送妹子去,可别忘了年过完了回来继续上工。”
那小子大惊失色,道:“东家,不行不行,这簪子可是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不拿我可是要生气了!”柳三升将那簪子硬塞了过去,二狗子也板着脸,道:“老板叫你拿你就拿!”
那小子才红着脸拿了银簪去。
柳三升又扬扬手头的包袱:“这儿还有身衣裳,可是只有一件,谁家还有媳妇要哄的,快快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那赵隆站了出来,红着脸道:“我。”
柳三升便将衣裳给了他去。
眼看着天色渐晚了,众人便出城坐船回村里去。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轮太阳悬在山巅之上,血红色的夕阳光辉落在村子里,人们踩着那血红色的光辉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往家走,见着那回来的柳三升几人,知道他们是去城里打官司回来,那柳大家的下午送回来了,被打得惨啊。
“东家,回来了啊!官司打得还好吧!”
“东家,今天番瓜又长了几个腾出来。”
“东家,那个叫啥咖啡的东西,已经开始抽芽了。”
众人与柳三升打着招呼,柳三升一一回应了,这村里的人她都认识完全了。
走到村头,路边便有一户人家,姓夏,一个女人正在收衣服,见着那回来的众人,忙打招呼道:“柳当家,二当家,你们回来了啊!”
柳三升与她挥手:“回来了回来了。”
那女子便是这夏家的闺女,今年才十七岁,前年便嫁人了,没想到嫁过去当晚,夫君便暴病而亡,洞房还没进,竟然就成了寡妇。
婆家当然是生气了,说那好好的儿子,怎么一成亲就死了,分明就是这夏家闺女克死,一怒之下,将她给赶了出来。
可怜,刚出嫁就被休了,还冠上了一个寡妇的名头,现在众人见她都喊夏寡妇。
她还为这个名头哭了好几回,后来便也默认了。
因为她被赶回来,夏家老爹与那婆家的理论了好几回,没理论出个什么来,倒是将老爹给气病了,去年村里来了土匪,那老爹更是一吓,一命呜呼了。
如今家中幸好还有兄长主持家业,家中也有几亩薄田,便都卖给柳三升了,一家都在给柳三升种田上工,全家也算是富足了。
那夏寡人算是个美人,肤如凝脂、貌若春花,也年轻,嫁的也是个好人家,只是夫君命薄,不然现在定是郎情妾意了。
看着柳三升等人离去之后,夏寡妇依旧是看着那一群人,特别是那其中最挺拔的那一个,眼神再也挪不开,有种痴迷,有种爱恋,加上那夕阳的光辉,显得如此迷人。
回到了宅子里,苏鸾凤早就让人备好了饭,李香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今日可是勤快得很,就怕再惹恼了柳三升,殃及了一家人。
虽然在那镇上吃了一些面包,但是哪里能够,此时早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苏鸾凤端上饭来的时候,柳三升便吃得狼吞虎咽的。
苏鸾凤不禁打趣道:“看你那模样,好好的一姑娘,叫吃相给毁了,以后谁还敢娶你!”
但眼神却看向了对桌正一起吃饭的二狗子,见二狗子似乎是没听见一番,继续低头吃饭。
但北极看着二狗子眉头一阵阵难言的跳动,他知道二狗子此时心头肯定在咆哮着——我啊!我娶啊!我我我,酷爱看我!
“没人娶就没人娶,我还不乐意嫁呢,嫁过去还得伺候男人,伺候他妈,伺候他爹,伺候他一家老小,他妈给我穿小鞋给我气受我也只得忍着,我不如去领养十个八个孤儿,养大了一样叫我娘,我这家业也有人传承了,还不受气。”
此话逗得众人一阵笑,对于柳三升那些奇奇怪怪的逻辑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南极笑道:“咱们这儿这么多大好男人可是等着老板您挑上呢,您要是真终身不嫁,不知道多少人要伤心呢,”他笑吟吟地看向了低头沉默吃饭的二狗子,“是吧,头儿?”
二狗子不语,脚下一动,一脚便踩向了南极,南极惊痛一阵,却是不敢说话,委委屈屈地闭嘴了,低头吃饭。
吃完饭,柳三升用手绢抹了嘴,对那众人道:“大家吃好喝好,吃完了早点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可以晚半个时辰上工。”
众人一阵惊呼,欢声笑语不断。
相对于柳三升这边的欢声笑语,柳大家那边却是惨淡得很,柳大柳成松这两个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悔不当初,明明吃了这么多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柳大悔恨交加,张氏一回来便病倒了,也是倒在床上哼唧,柳蓉躲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不出来,更是不看那受伤的爹爹兄长一眼。
罗阿妹眼睛都哭红了,捂着肚子忙前忙后,幸得家头还有两个丫头,不过看这两个丫头也马上要转手了,家里也养不起她们了。
幸得柳三王小莲来了,柳成龙也来帮忙了,请了郎中给上药了,王小莲和罗阿妹帮着熬药,一边安慰罗阿妹。
柳二家的是不敢来了,就算柳二有心来看那张氏,李香也是绝对不让了,只有柳三肯站近前来了。
此番,柳大家是吃了大亏了,人都差点没了,还罚银二十两,家全毁了。
柳三一边给柳大收拾,一边低声骂道:“大哥啊大哥,你好好生生地种田不成吗?三升那是什么人,人家是京城来的,眼界不是我们这些乡下人能比的,她是大肚心善,一次次地让着你们的,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呢,你倒是好,一次次地去谋人家的财,现在可是好了,村里人都戳你脊梁骨呢!”
柳三自然是心善了,到底是自家兄弟,尽管柳大对他苛刻,他却待人一如既往地宽厚。
柳大长叹一口气,心中愧疚不好说话,闹成如今这般模样,也是他咎由自取啊。
柳成龙一边撸着袖子帮忙,一边道:“你们不知道,今年下种的时候,三升一点辣椒种子都没买,是怕夺了你的生意呢,人家还给你留了条活路,你倒是恩将仇报了。”
一边的柳成松委屈十分:“都是爹和妹妹,还有奶奶,非赶着我去,我说我怕我不去,他们非弄我去。”
他可是冤枉得很。
柳成松不禁冷笑道:“大伯啊大伯,奶奶老了不明事理便罢了,你倒是跟着胡闹什么,三升的生意大得你没法想象,人家只要动动口,城里谁家敢和你做生意,你看她可是为难你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啊!”
“唉,的确是我错了——”
柳大也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这柳家一向是宽厚的,他的祖父也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娶了张氏这么个悍妇,被他一直压着,三个儿子其实都是像爹了,张氏为人刻薄,年轻时候便讨人嫌,柳大不避免地受了她的影响,那林招弟更不用说,不知道是怂恿着柳大做了多少亏心事情,柳大其实也不是太坏,柳成松也是跟柳大一个性子,为人十分木讷,也没什么心思。
柳成龙看向柳蓉那紧闭的房门:“你看,现在什么都能看出来了,大伯,你可要看清谁好谁坏了。”
那柳蓉回来便入了房门,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一家子,柳成龙道:“我看她,这个时候怕是在收拾包袱呢!”
柳大冷冷地看了一眼柳蓉的房间,也无暇顾及了,看看那一边正忙着做饭吃的罗阿妹,大着肚子还担惊受怕,昨日知晓了他们的计划劝说两句被张氏和柳蓉一顿骂,委屈得掉眼泪,今日出了这事情,回来的时候看见罗阿妹眼睛都哭肿了。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恨自己的贪婪,现在弄得家不成家的,害苦了罗阿妹。
柳成龙在一边帮忙,看那两个丫头正在照料张氏,那本是张氏去见娘家举人老爷为了冲门面临时买来的,瘦瘦弱弱黑黑小小的,一看就是那贫苦人家迫不得己才卖出来的为奴的,他道:“那两个丫头跟着你们怕是也没活路了,不如我做个人情,领到三升的宅子里去做粗使丫头,一来算是你给三升赔罪,二来也给这两个丫头一个活路,反正家中现在也是养不活了。”
柳大看看那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长得不好看,又瘦小,价钱也是便宜,但怕是此时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了。
“送去吧,等哪日我身子好了,定登门道歉。”柳大也叹了一口气,从此之后再也不谈那为难柳三升的事情了。
柳成龙得了应允,领着那两个丫头便去了柳三升的宅子里,那两个丫头日日见着那个大宅子,心头可是羡慕了,当下对柳成龙可是感恩戴德。
入了那宅子,柳三升也应允了,收了那两个丫头,取名春奴夏奴,在外院做个扫地喂猪的粗使丫头,虽然比不得内院之中伺候柳三升的秋奴和冬奴轻松,但这宅子里的生活可是比柳大家好得多了,主人家也和善,便也幸幸福福地在安家了。
柳成龙在柳三升的书房里,将放在在柳大家中说的话与柳三升也道了一遍,便也回去休息了。
等他走了,冬奴将新来的丫头领下去认房间,房中只剩下苏鸾凤和柳三升时候,苏鸾凤不禁抱怨道:“你大哥可真是软心肠,竟然这么就放过了那柳大家的,要是我被人家害了这么多年,一定往死里整!”
柳三升微微一笑:“你以为大哥是心软吗?不是,他方才在柳大家里头说的几句话可是有学问的。”
“哦?”苏鸾凤疑问。
“他知道柳大的本性,几句话将柳大给收拾了,以后他也是不敢作恶了,还一句话挑拨了柳蓉和柳大的关系,可是比直接驱使着柳大赶走柳蓉有用多了,明天,就算那柳蓉不自己走,柳大也肯定赶她走。”柳三升一字字地分析道。
“二来,柳大家的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柳二家的都不敢靠近,他还和自家的爹娘去帮忙,这传出去,是多大的美名,若是有一日他中举了,上面的人会来人调差他平日的品行,有这美名,也平白多了一层光环,而且,这两家的关系闹得太僵了,对他以后的名声也是不好的,而且毕竟是乡里乡亲还是自家,那柳大家的若是再起歹心,隔得这么近,令人防不胜防,不如便和解了,我这儿也安静了。”
苏鸾凤也点头,的确是这般。
“这最后嘛——”柳三升狡黠地道:“柳大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让他给要来了,还一副顺水人情的模样,让柳大拒绝不得,那两个丫头在柳大家也是活不下去了,榨干柳大的同时,也救了两个性命,其实他大可以要其他死物的。”
经过这么一分析,苏鸾凤也觉得柳成龙颇具头脑,他还道:“那我们便成全了他的美名吧,他本来便是这么个好人,将来若是中了举,做了官,那肯定也是个好官。”
柳三升笑了:“鸾凤姐姐你倒是不笨嘛!”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苏鸾凤突然就将笑容收敛了,严肃地对柳三升道:“三升,这柳大家的以后再也不愁了,你的事情可得开始愁了。”
“什么事情?”
苏鸾凤拿出了一个荷包来,在柳三升面前晃晃,“看见了没?看这荷包,这绣工、这配色,人家绣荷包的人可实在是用心了。”
“你绣的?”柳三升疑惑,将那荷包给接了过来,抚摸着那络子,问道。
苏鸾凤道:“冬奴日日都去溪边洗衣服,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那村头的夏寡妇了,两人的关系好着呢,夏寡妇看上咱们宅子的一个汉子了,让冬奴帮忙送荷包呢!”
这送荷包的意思就是表白,柳三升倒是喜了:“那夏寡妇倒是心灵手巧,绣着荷包上面的花草都是活灵活现的,她长得又好看,又年轻又贤惠,我们宅子里的男人让她看上了也算是福气,是谁啊,明日我便帮着去说说吧,这藏着掖着的也不是太好。”
苏鸾凤挑挑眉,道:“你猜?”
柳三升猜道:“一定是我大哥,他长得俊,又是秀才。”
苏鸾凤摇头。
“成秋,憨厚老实,与那夏寡人差不多的年纪了。”
还是摇头。
“南极?”
“不是。”
“北极?”
苏鸾凤终于不耐了,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咱们宅子里头,最俊的是谁,你好好想想?”
柳三升想罢,突地明白了:“是二狗!”
苏鸾凤没有否认,就算是承认了,一时间,柳三升心头很不是滋味,想堵了块石头,不上不下的,不由得揪了揪罗裙。
竟然有女人看上二狗了!
见柳三升面上那猫抓似的神情,苏鸾凤心里偷笑,幽幽道:“按照村里的规矩,女方绣了荷包,男方收了,那事情就算是成了,就该回家告知家里人,准备婚礼了。”
“二狗子收了?!”柳三升惊得坐了起来,心头一块石头落了下去,一直落到心底,震得她的心肝脾胃猛的一颤。
二狗子竟然收了!他娘的,他竟然敢收了!
那不就是意味着他和夏寡人的事情不就成了,他就要楼上别的女人了!
苏鸾凤勾着那荷包络子,玩弄了一会儿,幽幽地道:“冬奴说不好做主,让我去给交给二狗子,你们这一回来就风风火火地吃饭,这东西也不好当面送,我就等着忙完了再去送,我看现在时机正好,我先去了——”
说罢,便往外走去,心里却是乐着,就连那冬奴都知道,二狗子是柳三升的,这荷包又是好朋友夏寡妇送出的,不好不帮忙,她不知道怎么办,便来找苏鸾凤出主意。
果真,苏鸾凤刚走了一步,柳三升便如脱兔一般地蹦过来,一把揪住苏鸾凤:“等等!”
苏鸾凤反而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是天天就盼着二狗子早点娶亲吗,现在正是时候,人家姑娘都送上门来了,虽然夏寡人名声是不好,但人家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原先的夫家本来要死了,瞒着消息骗她去冲喜的,堂还没拜完,夫君就死了,清白得很,那条件配二狗子还是足够了。”
说罢,便要去了。
“等等!”柳三升还是将她叫住,却不知道该如何留住她。
苏鸾凤也是使劲地憋住了笑意,严肃地等着她表态,最终柳三升一把将那荷包给拿了过来,“等会我亲自去送!”
苏鸾凤终于是笑了,道:“好吧,你亲自去送,可是千万别耽误了,兴许人家姑娘还眼巴巴地等着吧!”
便将那荷包给了柳三升,她拿在手头可是烫手得很,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这不仅仅是一个荷包,还是一颗女子厚重的爱慕之心。
这古代的女子可不比现代啊,现代女子表白被拒绝了也没什么,这古代的女子也不一样,兴许被拒,一时间想不开就寻死也说不定。
柳三升拿着那荷包,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房中踱着步子,来来回回。
但是没一会儿,便听见门外有人来了。
二姑子火急火燎地便推门进来了,惊得柳三升差点没藏好那荷包。
“三升,鸾凤姐说你找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了?”
柳三升看着那着急的二狗子,偷偷地藏着那荷包,无言以对。
果然是中国好助攻啊,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准备,就把人给叫来了。
这让她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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