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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顺手塞到枕头底下的,已经被压碎了半边,像一张被打扁了的脸。她把糕点一口塞进了嘴巴里,然后掀开了被子,抓起了自己的棉袜子,强行把自己的脚塞了进去,然后再用缠脚的白布一层层地包得像袜子一般,抹得紧些,这疼痛便是感觉到轻一点。
她下了榻,脚挨到地上,顿时辣辣地痛。再深吸一口气,她扶着床柱站了起来,她要去安阳煜的寝殿里,找到那个秘道逃走!</p
只有两个小太监守在安阳煜的殿门外,太后这几日正在加紧安排新帝登基的事,所以并不时常过来,也对,安阳煜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再劳动腿脚。
天色渐渐晚了,一盏夕阳斜斜挂在高耸入云的宫殿之间,把天地映得红红的。有人在不远处喊了声:“吃晚饭了。”
那两个原本无精打彩的小太监立刻来了精神,撒腿就往外跑。
安阳煜的宫中有血罗烟,他们可不愿意站在这里吸毒气!能躲一会是一会儿!云雪裳抓起了毛巾,浸湿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然后忍住了钻心的痛,快步往安阳煜的殿中跑去。
进了大殿,她径直到了那墙边上,伸手到处摸索着,还是那样的光滑,根本没有机关!难道机关不在墙上?
她沮丧地看着面前这光洁的墙壁,目光慢慢上移,到了墙的顶端!是了,是不是在上面?那精美的浮雕上面?也不会有人随便到上面去乱摸,就减少了机关被人发现的可能!她迅速搬来了桌子,颤微微地站了上去,脚尖怎么能踮?一踮,这痛几乎就让她跌下桌去!
云雪裳,痛算什么?逃出去才是大事!她咬了咬牙,又踮起了脚来,伸手摸向了那凸出来的浮雕上面,这是一只展翅的鹰,鹰嘴尖尖,她抓着嘴巴扳了扳,墙纹丝不动!她又扳着那鹰的翅膀扯了扯,墙还是那堵墙。
失望,如同涨起的海潮,把她淹没。
难不成那天自己真是看花了眼?根本没有那个自己想像中的秘道?
她绝望地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墙,脚上的血已经开始往外渗了,那白色的布上面已经看得到星星点点的血渍。
“沈璃尘,你不守信用!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她拍了拍桌子,懊恼地说道。
这一拍,她人又楞住了,她迅速站起来,对着那鹰的脑袋用力地拍了拍,轻微的,一声咔嚓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看到,这面墙的正中间,有一道小门缓缓地往里面退去……
秘道,她的自由,她的命!
她掩住嘴,紧张地回头往后看了看,殿门关得紧紧的,她吞了吞口水,把那几乎跳出喉咙的尖叫声一起吞回了肚中,手忙脚乱地爬下了桌子,往那暗室里走去。
好黑!
她摸着黑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吓得连忙停住,在这狭窄的地方,只听得她的呼吸那样急促,心跳越来越快,喉咙也紧得像是快被什么粘住一般。
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里面走去。
手在墙上摸到了一盏灯,她这才想起用火折子,打燃,点亮灯盏,狭小的暗室出现在她的眼前。
室内一榻,一桌,一椅,一木箱,桌上一壶,一杯,一扇,一副画。
她走过去,打开了那扇子,不过是普通的纸折扇,白色的,无画,只用毛笔飘逸地写了一个梦字,看得出就是安阳煜的笔迹。
她又打开了那副画,楞了,这画不是在太妃那里见过的吗?就悬在堂前,吟吟而笑的女子,沈璃尘说那就是太妃年轻的时候呀!为什么安阳煜也有这样的画?
云雪裳放下了画儿,走到了箱子边上,打开来,箱子还有画儿,一副副卷着,她好奇地伸手拿起了一副,展开来,画中人是陌生的女子,会不会是绮梦?她盯着这女子看着,说不上如何貌美,只是觉得看上去很亲切,让人忍不住就想和她亲近一样。
搁下了这副画,又拿起了一只小木匣子,里面搁着一张薄薄的银票,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汇通票号,十万金。”
臭狐狸,比自己有钱多了,还要抢自己的金子!自己的那一万金会不会也藏在这里?她来了兴趣,立刻在箱子里翻找起来,若他也存成了金票,自己拿走了便是,都不用通知他!
今后江湖广阔,臭狐狸,你就在这里睡着吧,我们永不再见!
翻了一会儿,没再翻出金票来,却翻出了一个五彩丝绳吊着的银制月亮,不过手指大小,锃亮精致,上面刻有字:残月!
残月?云雪裳楞住,抓着这银月亮就走到了灯前,仔细看着。
沈璃尘说用十万金找残月赎人,再细看这银票,上面也确有璃王府的印记,难道真是安阳煜做的好事?他抓了自己的娘亲,又找沈璃尘讹了十万金?这臭狐狸,怎生的这般坏,这般厚脸皮?
正想着,脑后只觉得一阵凉风刮来,接着化成了重重一击,她便往前一栽,失去了意识。
“三哥,她居然闯到这里来了?怎么办?”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站在黑暗中的另一个男子低低地说道:“把她丢出去,赶快关上门。”
“是。”女子连忙抱起了云雪裳,快速跑到了安阳煜的殿中,把云雪裳往外一丢,然后把那桌子搬回了原处,关上了暗室的门。
两个太监用完膳回来,只看到晕倒在安阳煜榻前的云雪裳。因为怕挨打,两个太监也不敢出声,
抬着云雪裳就丢回了她自己的屋里。等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她想经暗道出宫的梦想,就在一片黑暗中化成了乌有。
更让她郁闷的是,她的后脑上又多了一个包!揉着这个包,她把天上的神明也骂了一顿,我分明向你许了愿,还送了你雀儿风筝,为何如此小气,不肯满足我这小小小小的心愿?
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安阳煜若一蹬腿,她的末日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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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龙宫里一片喧闹。
朝中重臣,尤其是轩辕一族,都面色肃然地跪在安阳煜的寝殿外。殿内,一身素衣的太后正站在安阳煜的榻前,定定地看着榻上的人,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娘娘,回去歇着吧,都未时了,您都几宿未睡了。”贴身太监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哀家怎么睡得着?皇上如此状况,大越国运如此堪忧。”太后轻叹了一声,伸手轻抚了一下安阳煜的脸颊,面上的表情愈加寒如冰霜。
“太后,求太后早下决断,国不可一日无主,臣奏请,立璃王为帝,请太后明鉴。”
殿外,齐齐响起了高呼声,磕头声一声重过一声。
“闭嘴,皇上还在,提什么另立新君?一群乱臣贼子!来人,都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太后猛地转过身来,冲着殿外的人怒声斥责道。侍卫们立刻涌上去,把大臣们拖下去,不多会儿,那板子击打在肉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痛喊声此起彼伏。
云雪裳挣扎着坐起来,往窗户外面看过去,二十大板,一下不少地打完了,太后才冷着脸,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安阳煜的寝宫。
天色有些阴暗,似乎是下雨的前兆。
云雪裳有些看不懂了,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璃尘为帝不正是她的愿望么?怎的突然这样维护起安阳煜来了?还有,沈璃尘到底跑去哪里了?他不是说要来接自己的么,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身影?难道是试他的新龙袍去了?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突然间就打起了雷,春雷总是来得突然,又气势汹汹,在倾刻间把原本清澈蔚蓝的天空染成了暗黑的颜色,又用这闪电的光把天幕生生扯成两片。
不多会儿,大雨瓢泼般地倾倒下来,屋外那汉白玉砌成的雨沟里不多会儿便积满了雨水。宫奴们开始往屋檐下躲,可依然没躲过那来得太快的雨,好多人都被淋了个透湿。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涌了进来,手中明晃晃的刀剑晃得云雪裳的眼睛有些发花。
“起来。”
一个侍卫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云雪裳就往外走。她刚挨了刑,哪里能走?那脚一挨到地,立刻就痛得她抽搐了起来。
一路拖着她的长发,揪着她的手臂,往那滂沱大雨中走去,那脚趾头渗出的血在地上滴了一地,婉延着,又被雨水冲刷,化成淡淡的血丝,消失不见。她就这样被拖着,一直进了安阳煜的寝殿,到了他的龙榻前面。
太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冷笑着看向了云雪裳。
这模样儿,倒是可怜得紧,发丝被雨水淋得透湿,贴在那惨白的小脸上,一双小脚血肉模糊,又被这雨冻得发白。可是,还不解恨!她还有更狠的,要送给她!
太后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雪裳,其实哀家以前真的很喜欢你,哀家觉得你像极了哀家年轻的时候,那么大胆,那么聪明……可是,你为什么要夺走他呢?哀家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你却让哀家的等待成了一场笑话,一场空。”
云雪裳仰起头来,沉默地看着太后。
她不过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罢了,便是没有沈璃尘的事,只要她还在宫里,她便只有死路一条,被打死和被殉葬活埋,哪一个都不会让人“享受”。
她只是想知道,沈璃尘去了哪里?
“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来接你么?”太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双原本妖娆妩媚的眼睛刹那间被悲伤填满了。
“哀家告诉你……”太后接过了太监呈上来的一碗药汤,然后用力地抓住了云雪裳的手,轻声说道:“只要你亲手送皇上上了路,哀家马上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