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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什么考虑。
也不愿意去深究他们在一起的一百多年,孰真孰假,孰是孰非。
但如果有可能,她决定这辈子离他远一些。
“你发什么呆?”秦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又胡说八道些啥?”
“嘘。”苏慕歌冲他摇摇头,修士的耳识灵光,难保她不会刻意锁定。
秦峥点着她的额头怒道:“嘘嘘嘘,本太子是狗吗?!昨天嘘我一次没跟你计较,你还上瘾了!说好卖了灵玉就来会合,你居然自己跑出来闲逛,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殿下放在眼里!”
经他一提醒,苏慕歌才想起来灵玉的事儿:“不是让你原地等我,怎就跑来了?”
“不见你归来,本太子当然过来找了!”秦峥冷哼一声,“东西可有卖掉?”
“卖了。”苏慕歌拍了拍乾坤袋。
“多少钱卖的?”
“五百。”她压低声音。
“呀!”秦峥惊讶极了,转头向一侧道,“没想到您这灵玉还真挺值钱的。”
苏慕歌吃了一惊,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一个小摊位前站着一名正在挑选法器的男子,银白长发在头顶以一根玉簪绾成髻,但面貌瞧上去却只有二十七八,五官十分普通,甚至有些模糊,仿佛一转身,就会忘记他的相貌。
苏慕歌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是他原本的相貌。
如此高阶的易容术,看来此人修为不会低于金丹期。
……
找了间茶楼坐下,秦峥点了一大桌子珍馐,一面狼吞虎咽一面絮絮叨叨。苏慕歌扒了两口饭,暗暗猜想眼前此人身份,出手如此阔绰,一句有缘,就能送一柄灵气逼人的宝剑给秦峥。
“所以说,你们打算前往昆仑拜师。”白发修士问。
“是呀!”秦峥擦擦嘴,“慕歌说昆仑是十洲三岛内第一修仙宗门呢。”
“不见得。”白发修士摇摇头。
苏慕歌放下筷子:“单从人数和强弱上,是这样的,不过说起悟道,当属蓬莱。”
白发修士问:“那为何不去蓬莱?”
秦峥嘁了一声:“我们是要变强,自然拜师强者,悟道有什么用?”
“那你以为何为强者?”
“打架的时候输少赢多。”
白发修士点头:“我活了一千岁,打架只输过一次,秦小友,你拜我为师可好?”
苏慕歌一下子便噎住了。
秦峥惊讶道:“当年父王让我拜您为师,您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与我并没有师徒缘分,为何现在又改变主意了?难不成看我长大之后英俊不凡,您老后悔啦?”
白发修士掐了掐指,神色迷惘:“当年确实没有,我也觉得奇怪。”
苏慕歌暗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秦峥的气运?
秦峥沉吟片刻,指着苏慕歌道,“拜您为师可以,不过您能不能顺便收了她?”
白发修士转眸望向苏慕歌:“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前往蓬莱修行?”
“很抱歉。”苏慕歌微微垂首,“我要去昆仑。”
“你不考虑一下么。”白发修士似乎有些讶然她的果断,思来想去,补充一句,“我会是个好师傅。”
苏慕歌攥紧了拳头。
她不敢考虑,她怕自己会动摇,因为她已经猜到面前此人的身份。
蓬莱仙尊,桑行之。
从秦峥说起“含光”剑时,她就该想到的,桑行之是一名剑修,更是一名剑痴,相传他曾铸造十柄宝剑,其中有三柄下落不明,分别是“承影”、“含光”和“宵练”。
拜入桑行之座下,是多少修士做梦都不敢想的机缘。
上一世家族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惜桑行之性格怪异,收徒一切随缘。
这一世他居然主动要收自己为徒,她焉能不动心?
但她焉能动心?
她的师傅金光道君身在北昆仑,名声不怎样,但修为并不比桑行之差,而且上一世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竟被痕诛了神魂!她的同胞弟弟程天养还在程氏家族,认贼作父,为虎作伥,最后还死在自己最信赖的姐姐程灵璧那贱人手中!
还有痕!
苏慕歌渐渐挺直脊背,正打算拒绝时,却听桑行之冷冰冰地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不会收你为徒。一来你我没有缘分,你根骨不佳,不适宜修我剑道。二来你命犯煞星,可能会给我蓬莱带来难以估计的浩劫。”
苏慕歌心头一震。
“您是仙人,还怕这个?”秦峥不可置信。
“我并非怕。”桑行之好奇反诘,“只是平白无故,为何要惹祸上身?”
“没得商量?”
“没有。”
“那行!我也要去昆仑!”秦峥冷脸拒绝。
“别闹!”苏慕歌肃容瞪他,拜师桑行之,对秦峥而言实在是最好的结局,如此一来,白梅必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毕竟桑行之的名声之大,足以威慑十洲。
“你再同谁说话!”秦峥跳起来,指尖戳在她额头上,“谁准你不分尊卑!没大没小!”
“王之前不是也说,让你拜仙人为师么?”苏慕歌没空和他争执,劝道,“仙人法力高深,你若拜他为师,他日必成大器,这可是你命运的转折点。”
“转折?”秦峥冷冷转眸,倨傲地睨着桑行之,“也对,当年若非您出现在我秦王宫,出现在我父王面前,赠我宝剑,我父王便不会知道这世间有仙界存在,便不会准备十年出海寻仙,来到这聚窟洲,更不会……总之,本太子的命运,本太子自己掌握,凭什么要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指手画脚?!””
桑行之缓缓道:“你决定了?”
秦峥讽笑:“当年您不肯收我为徒,尔今我也不愿拜您为师,这便是缘分!”
苏慕歌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桑行之并未动怒,只轻轻缀了口茶。
少顷,他颔首:“有道理。”
“仙人,秦峥他年少无知……”
“秦小友颇有慧根,反是我着相了。”桑行之拂袖起身。
苏慕歌再没有机会说一句话,桑行之已经走远了。
心情复杂的重新落座,转头瞧见秦峥一脚踩在椅子上,得意洋洋的吃着灵果,一副让仙人吃瘪之后的兴奋之情。苏慕歌无可奈何的喝了口茶,抚额道,“你根本不知他乃何人,迟早会后悔的。”
“嗬,”秦峥满不在乎的吁了口气,“管他呢,他既不肯带你走,我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本太子可不放心教你独自前往昆仑,怎么说你也是本太子未过门的媳妇儿。”
“噗……”
苏慕歌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
两人吃饱喝足以后,又打包一些干粮,便继续出发前往西海渡口。
自从见过桑行之,苏慕歌底气足了不少。
桑行之现如今估计是元婴中期修为,连他都看不出自己的灵魂和躯体不属于同一人,那就证明自己不属于夺舍,应该不会再被其他高阶修士发现和怀疑,她可以安枕无忧的前往昆仑了。
不是她怕死。
只是人不死过一次,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且说西海岸的渡口很大,每天都有仙船驶向其他洲岛,前往昆仑的仙船一天有两艘,一艘在日出,一艘在日落,两人赶到的时候,恰好能买到日落那一艘的票。
结果船商却将两人拒之船外:“抱歉啊,今儿这船被包了,两位道友明天请早。”
“那么大的船,多我们两个不多吧?”苏慕歌摸出十块灵石,“付你双倍的船票还不行?”
“换了旁人,还能捎带你们。”船商为难道,“这回包船的,可都是北昆仑弟子。”
苏慕歌微微皱眉。
正准备拉着秦峥离开时,听他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俩正好要去昆仑拜师修仙!”
“你们要去昆仑拜师?”
这疑惑的声音是从头顶压下来的,苏慕歌暗道糟糕,抬起头,只见船尾站着十几名年轻修士,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一水儿的北昆仑精英弟子服,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而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梁蓁蓁。
不管是敌是友,那一张张稚嫩小脸儿,同记忆中逐渐重合,慕歌心头渐渐发烫。
“我当是谁,原来是蓬莱弟子啊,怎么,被逐出师门了?”梁蓁蓁这会儿才算明白,自己又被他们戏耍了,隐着怒意冷笑,“咱们昆仑,可不收弃徒。”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方才在坊市对我投怀送抱的美人儿!怎么,见我出现,又迫不及待了?”秦峥仰头掐腰,双眼半眯半张,微微翘起唇角,一副流氓姿态,“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没那么随便的。”
梁蓁蓁气的吐血,一撩袖子,抽出霓虹剑就要跳下船!
周围昆仑弟子十几人,比她修为高的大有人在。但谁都清楚梁蓁蓁暴躁的个性,哪个敢出手拦她。不过她并没有能够跳下去,一道灵力将她死死定在甲板上,双脚根本动弹不得。
梁蓁蓁愣了愣,随即剑花一甩,一道凌厉的红光直冲秦峥灵台射去!
秦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拔剑出鞘,横剑一指,居然硬生生接下了梁蓁蓁的剑气!
船上的昆仑弟子顿时一阵哗然。
要知道梁蓁蓁可是练气五层修为,而那小子才迈进练气期没几天吧?!
梁蓁蓁见状更怒,蓄满了灵气再是一剑甩出,这一次秦峥根本没挡,因为剑气在半空就被另一道剑气给打散了。
梁蓁蓁就一跺脚,撅着嘴道:“裴师兄,你怎么总帮外人嘛!”
裴翊人没出现,唯有略微沙哑的声音飘了出来:“又想回去关禁闭?”
梁蓁蓁恨恨收了剑,冲秦峥怒骂:“算你走运!”
“咱们走吧。”见秦峥打算回嘴,苏慕歌忙不迭拉住他,她不想还没进昆仑,就惹上这个太岁。现在想想其实挺可笑的,眼前明明就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小丫头,自己当年怎么会被她气的七窍生烟?
怎就觉得她恶毒到罪无可恕?
真正杀人不见血的,是程灵璧才对。
自己和梁蓁蓁,输就输在浮躁张扬的个性上,难怪最后全都遭了天谴,落得个道消身陨的下场。
“两位道友请留步。”
苏慕歌和秦峥正打算离开,裴翊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一个月后,我昆仑即将开启十年一次的收徒大比,既然两位想来我昆仑修行,便请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