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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谁是你师弟,少同道爷套近乎!”
“嘿,你别不知好歹呀,不知多少人想做我们师弟呢。”
“那是他们犯贱!”
“我说你这人嘴巴真是缺德啊,怪不得昆仑弟子那么讨厌你,你倒是说说看,做我们师弟哪点儿不好?”
“看着就倒胃口!瞧你们一个两个,自以为一身白衣很帅?也不照照镜子,这幅歪瓜裂枣的德行,穿起来就像奔丧一样!”
“你你你……!”
贺云舒被噎的快要背过气去。
他向后一退,捂住胸口,颤巍巍唆使身后几人:“你们去说!”
师兄弟几人齐齐摆手,连连后退。
开玩笑,贺云舒出了名的牙尖嘴利,都败下阵来。
他们就算组团,估计也不是秦峥一人对手。
手中含光散发出凛凛锐气,横割、竖劈、斜砍,却奈何不得结界半分。秦峥的火气越来越大,“刷”的横剑指向他们:“桑行之呢,教他速速给本道爷滚出来!”
师兄弟几人装聋作哑,抄着手,抬头望天。
“嗬,不说话是吧!”
秦峥提着剑就要砍上去,宝剑却在半空脱手而出,直向身后奔去。
稳稳落在桑行之掌心之上。
师兄弟几人如蒙大赦:“师父,您总算来了!”
桑行之摇头:“个性还是如此浮躁。”
“道爷浮躁不浮躁,干你何事!”秦峥掐了个诀,飞身而起,与他平视,“你出手救我,我谢谢你。但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拜你为师,识相的,放我走!”
“你体内魔蛊还未曾清除干净。”
“那也与你无关!”秦峥怒目而视,“快些放我走!”
“你且告诉我,这般着急出去是做什么?”桑行之淡淡扫他一眼,“去寻苏慕歌?”
秦峥哑了哑,哼了一声:“不关你事!”
桑行之展颜一笑:“我就算放你出去,你也不可能找到她。她杀了程灵璧,十洲三岛是待不下去了。我已经通过法阵,将她送去了另一处虚空,相信几百年内,都不可能再回来。呵呵呵,即使你走遍天涯海角,你也找不到。”
秦峥眼眸一紧,咬牙摇头:“不可能,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桑行之继续笑:“可能不可能,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秦峥怔怔失神片刻,白皙的皮肤微微涨红,脖颈青筋暴起:“你究竟将她送去哪里了!”
“想知道么?”
桑行之眼眸倏然沉寂,一个瞬移抓住他的肩膀,“倏”一下飞的无影无踪。
最后落在一处开满桃花的小岛上。
秦峥脚一沾地,便深陷泥沼中。
他忙运气,才勉强支撑住不被泥沼吸进去。
“小子,此乃我蓬莱‘七绝七幻七杀阵’,因为门下弟子鲜少离开蓬莱,怕他们阅历不够,固有此阵。此处为入阵口,只要你能走到对岸的出阵口,我就送你前去寻她。”
“此话当真?”
“自然。”
“好!”
秦峥牙关紧咬,从桑行之手中夺过含光剑,艰难的飞入法阵结界。
冉晴空站在桑行之身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师父,您让他完全通关,也未免太过苛刻了吧。以秦师弟现如今的修为,没有两三百年,怕是无法成功。”
“嘭——!”
话音一落,秦峥已被法阵丢了出来。
冉晴空最后一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两三百年?桑行之你分明就在糊弄我!”
“时间长短,完全取决于个人能力。”桑行之无视秦峥,抄着手同冉晴空聊天,“当年你师父我,为了救你师娘,只用区区二十年,就闯出此阵呢。”
“师娘?”别的没在意,冉晴空唯独对这两个字特意走心,“原来我们还有师娘?”
“谁不曾年轻过?”
桑行之一面说,一面抄着手转身离开,继续同他闲话家常,“其实咱们修仙之人吧,也并不强求非得忘情弃爱才好。世间百般滋味,皆是促进你成长的良药。差别就在于,有人沉溺其中,迷失自我……有人却促使自己不断强大……死缠烂打,却没有自知之明,爱慕之情只能成为对方负累……一个真正强大、自信之人,绝不会存有相濡以沫的念头……只有弱者,才会畏惧失去……”
两人越飞越远,谁也没有搭理秦峥。
桑行之的话,有一句没一句飘在秦峥耳朵里。
没有一句是在说他,但却句句戳在他心窝子上。
“只有弱者,才会畏惧失去……”
并不能理解,可刺激不小。
秦峥一抹唇角的血渍,提着剑,又一次跳入法阵结界。
这一次,他待了一刻钟。
一次一次又一次,从一刻钟到一个钟。一个月之后,已经可以在法阵内待够一整天。但距离出口,依然遥不可及。
三个月过后,秦峥已经不会每天都去。
平时在洞府,一面提升修为,一面动脑筋研究如何才能走的更远。
偶尔,还被逼着同冉晴空几人过招。
桑行之时不时现身,有意无意的挖苦他几句。一开始,总能气的秦峥火冒三丈,大打出手。但渐渐的,他就同这岛上许多弟子一样,开始无视桑行之。而每次被桑行之挖苦之后,秦峥总能从他讥讽的言语中摸索出一些窍门,突破自身瓶颈。
每突破一次,便再前往七绝七幻七杀阵尝试。
失败之后,继续回来修炼、研究。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程灵犀寄来的玉简。
密密麻麻写了十几页,大抵就是程灵犀已经想明白了,答应同他解除婚约,希望从今之后,两人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做一对儿好伙伴。
秦峥在门前台阶前独坐良久。
最终卸下心头一块儿大石,回信过去。
*****
北海极北,无涯岛。
这座北海孤岛,灵气稀疏,怪石嶙峋,丛林茂密,妖兽丛生。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适宜人类居住。
苏慕歌一行已经在岛上待了三个多月,不是找不到玄机真人,而是玄机真人开的价码实在太高,完全超出她可以支付的范围。
好在玄机真人同桑行之薄有交情,应允让苏慕歌以劳务还债。
因此这三个月,苏慕歌几人每天都在杀鸡宰猴,挖草砍树。
玄机真人的炼药房内,程天养一手扶着玉瓶,一手挤着仙草,愤愤不平:“蓬莱也不过如此,一点人情也不讲。”
苏慕歌将妖兽内丹一颗颗封存起来:“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
程天养闷头不吭声。
“你记好了,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苏慕歌冷言冷语,“任何时候,你能依靠的唯有你自己,我虽是你亲姐姐,也不可能看顾你一辈子。”
“谁让你看顾了。”程天养嘟囔一声。
“那敢情好,你现在就走吧。”
程天养扁了扁嘴,使劲儿挤弄几下仙草。
转头将新装满汁液的瓶子放在窗沿上时,他微微一怔:“咦,怎么只有三瓶?”
苏慕歌抬头一望:“一个晚上,你就弄了三瓶?”
“我明明已经弄完七瓶!”程天养伸着五根手指,不停比划,“你也一直在看着,我闲着了吗?”
“怎么回事?”
苏慕歌放下手中的妖兽尸体,皱眉上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丢东西了。
前几天雷婷也曾说过,一觉醒来,猎来解馋的野味儿少了大半。
苏慕歌并没有在意,兴许是被什么小妖兽偷走吃了。但此番她一直在炼药房待着,如果有修士或者妖兽靠近,以她的五识,不可能发现不了。
除非是金丹期大能玄机真人,还有懂得隐身之术的银霄。
但这两个完全可以排除。
玄机真人疯疯傻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闭门搞研究。银霄则被自己派出去做苦力了。
她祭出一道灵符,缓缓燃于指尖,并在灵台一点。
神识陡然增强数倍,巡睃许久,终于让她窥见一排极为清浅的脚印。
是人的脚印,而且这脚印的主人,像是个小孩子。
苏慕歌思忖片刻,贴上隐身符箓,顺着脚印追了出去。
从玄机真人的洞府,一直拐进后山,途经各种弯弯绕绕,脚印最终停在一处密林内。苏慕歌放出神识一觑,只见峥嵘虬枝之下,站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娃,一身不合体的粗糙衣衫,柔顺的长发直到脚踝,纤细短小的胳膊抱着几个青瓷小瓶子。
似乎发现有人尾随,谨慎的左右端望。
小男孩儿倏然转头,正对上苏慕歌的视线。
没由来的,苏慕歌打了个寒颤。
这小男孩儿相貌生的精致,白皙粉嫩十分漂亮,可一双眼睛却极为阴鸷、幽深。
苏慕歌看不出他是人是妖,但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揭开隐身符上前:“小家伙,偷些吃食便也罢了,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快将手中瓶子还回来!”
小男娃抛了抛手中瓶子,轻轻勾了勾唇。
苏慕歌越发觉得,这小娃娃有些熟悉。
一恍惚间,小娃娃居然不见了。
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苏慕歌祭出镰刀,凝神屏息。
对方修为估计不高,但胜在无声无息,不好防备。
“你们几个,去那边探探。”
一个极轻的声音传来,苏慕歌细细一听,再次贴上隐身符箓。
这岛上除却玄机真人和他们几个,一直都没有外人居住。孤岛四面不通航,非金丹不得入,为何突然会有人的声音?
苏慕歌蹲在树后,见到几名黑袍修士从眼前飘过。
每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厚木重棺。
竟是炼尸宗修士。
“统共这么大的地方,确实找不到。”一名邪修叹了口气,“会不会根本不在无涯岛上?”
“是啊。”又一人叹,“咱们已经找了整整十天,山都翻了几遍。”
“掌门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吧。”
“你们说,这小孩子和掌门究竟什么关系,掌门这么心急火燎的?”
“谁知道……”
突然一道凌厉的女声,从其中一人腰间悬挂的灵符内传出:“一群没用的东西,一点点小事也办不好,竟还编排到本座头上了!”
几个人打了个寒噤,立刻肃身而站,恭敬的捧起灵符:“掌门息怒,咱们立刻去找!”
苏慕歌认得这个声音,正是炼尸宗宗主宋珈岚。
她在找谁?
莫非,是方才那个颇古怪的小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