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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眼前已非先前所在的森然恐怖的夜色,而是——
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这正兴致盎然,翘着腿敲击键盘的人,容惜辞恨恨地扛起了手里的白玉琴,就要往她头上砸去。
好不容易能得知一点事情,却被她送了回来,他焉能不气。
然则,这白玉琴还未落下,他便被自己手心里的触感愣住了。停手一看,娘亲,差些给吓傻了,
这不是方才他拿过手的眼珠链么,怎地穿回来了,这眼珠链还在手里。
他双瞳缩到了眼角之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斗鸡眼,死死地盯着手里这东西瞧,把手一甩,就把这恶心的东西,朝作者的头上扔去。
可是,恶心的东西因为是魂体状,是以穿过了作者的身体,掉落在地。看着那还有些血迹的东西,容惜辞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它捡了起来,不然放在那处,怪恶心的。
抬眸时,正巧将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温御修”这三个字突地蹦到了眼前,心中一喜,将双眼瞪得浑圆,便要仔细阅览这文档里的内容。哪知作者鼠标一挪,就要点上右上角的×,机不可失,容惜辞想也没想,就朝电脑屏幕冲了过去。
他要去寻温御修,不若,不知下一回还能在何时方能见着了。
砰地一下,因着前冲的惯性,他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脑袋正嗑在一个尖尖的东西之上,疼得他立时蹲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脑袋。
而被他撞的东西,也疼得直呼呼。
咦?东西怎会发声,且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
容惜辞愕然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便撞进了一对熟悉的双眸里。
“御修!”欣喜地大喊出声,容惜辞蹦了起来,哪知这时,闻声的温御修收回了揉着自己下巴的手,正正又撞到了容惜辞的头上。于是——
“哎哟喂,容惜辞,你的脑门是什么做的,恁个硬。”
“你的颔还是啥做的,似个龟壳那般。”
容惜辞低头揉着自己的发,痛呼不已,一只温暖的手覆了上来,给他揉了好几把,又吹了几下,他才恢复过来。
他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方想说话,却被忽地扯入了一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惜辞,你还在,你还在。”
容惜辞一怔,也抱住了这个思念了很久的人,轻轻点头。想来,他突然离开这个地方,让温御修担忧了。
他推开了温御修,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御修,你可还好,我的书册被著书人翻到了我身死那页,是以我被迫回到了那个地方,方才才逮着机会,回来寻你,现下是什么时候。”
温御修心中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起先他遍寻容惜辞不到,便想着可会是被弄回现实世界了。如今观之,果不其然。方才他垂头丧气地在街上寻着,谁知走到这角落里时,一旁窜出了一个人,就撞到了他,一看,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容惜辞,他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了、
他回答道:“是你离开客栈不久。”
容惜辞一喜,乐道:“如此甚好!”原先他还生怕自己穿过来时,又遇不上对的时间,是以方会担心。
“是了,”容惜辞一惊,探手就要给温御修把脉。他记得他离开客栈时,便是要给温御修抓药缓解毒性的。
可是,他忘了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一样让人见之色变的东西。
“杀人眼!”倒抽凉气之音乍然从温御修的身后响起,容惜辞从温御修的身侧望去,便见明莲睁大着双瞳,目含恐惧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容惜辞微愣后,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他将眼珠链甩了甩,对着温御修想解释,哪知温御修的表情比之明莲好不了多少,也是目中带惧,面目颇有些狰狞。
“惜辞,这东西,你从何得来的。”话中含着颤抖的尾音,温御修抓着容惜辞的手里都带起了气力。
“诶?”容惜辞瞅了瞅温御修,又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路人,宛如时间定格一般,各个都是大睁双眼,震愕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瞧,连迈下去的步伐都顿在了半空,动作极其滑稽。
这东西虽说可怕了些,但也应不至于让众人这般害怕。究竟有何古怪,为何他们如此惊惧。
温御修身子一凛,面色沉重地压着容惜辞的肩头,又一次问道:“惜辞,你这东西从何而来的。”
容惜辞晃着这东西,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道:“别个人送的。”
温御修双眸瞬息划过了一丝不可莫名的光,他沉下嗓音道:“这东西,怎会有人送你,这……”
“这是要人命的东西,你……你也敢收。” 明莲含糊不清的话插了进来。
歪着脑袋打量了明莲的反应半晌,容惜辞双眼噌地亮了起来,明莲既然对这东西感到害怕,那他……
他丢下了温御修的疑问,将杀人眼甩在了两手手心,轻轻将链子一扯,拉动着眼珠子左右分隔开来,露出里头刺目的窜链银丝。
“明阁主,这是甚?您瞧起来,似乎相当惧怕此物。”嘴角咧了开来,此刻容惜辞皓白的牙齿,好似那夺人命魂的勾魂使者,森然可怕,饶是如今晴天白露,明莲也被惊得打了个颤。
“拿开,这恶心的东西。”呼吸里都带起了不顺畅的气,明莲挥了挥手,嫌恶之极。
想到明莲害了温御修那么多回,好不容易让他吃瘪一次,容惜辞岂会放过,扯着那杀人眼就直往明莲那处逼近。
他走一步,明莲倒退两步,他走两步,明莲倒退四步。
容惜辞阴测测地笑着,忽而,纵身一跃,扑……
扑到了温御修的怀里。
温御修无奈地抱住了张牙舞爪还不死心要吓唬明莲的容惜辞,侧头对着明莲道:“明阁主,咱们快些上路罢。”
明莲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抖擞了一下,便溜也似的跑了。
当容惜辞被温御修安抚下来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千香阁的马车上。
当然,为了避免被容惜辞祸害,明莲很明智地未同他们乘坐一辆马车,而是捎上了那个贾义,同他在另一辆马车里头嗯嗯啊啊。
容惜辞摇晃着双腿,开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杀人眼,将那些眼珠子捏起来一个个研究究竟有什么古怪。
他拍了拍正捂着他耳朵,避免让他听到那边马车里头风言浪语的温御修,问道:“这究竟是甚,为何你们都如此怕它。”
温御修的手一顿,欲出口的话,在喉头里拐了几个弯,却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只得叹息地摇了摇头。
瞧他欲言又止,容惜辞更是疑惑不已,看了这眼珠子半晌,也未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便钻到了温御修的衣襟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欲将眼珠子上头那恐怖的血迹擦去。
岂知,他正着擦,没掉,反着抹,还是没掉。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什么姿势都用遍了,这眼珠子上的血迹都未被弄掉。
“咦?怎地擦不掉。”容惜辞疑惑地举着眼珠子自语道。
“那些……嗯,应许不是血迹罢。”
容惜辞一顿,问道:“不是血迹是甚?”
“也许那是……”下巴微扬,温御修脸上摆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神情,缓缓地道,“番茄的汁。”
“……”
将眼珠子放在温御修的嘴边,容惜辞笑得一脸无邪:“来,温公子,尝尝味道可好。”
“容公子未免太过客气了,如此不俗之物,给我这粗鄙之人尝,未免坏了味道,您留着自个享用罢。”温御修面色云淡风轻,没有一点儿变色。
容惜辞哼了一声,懒得同他计较,听着不远处那愈发高扬的嗯嗯啊啊声,他烦躁地将杀人眼丢到了温御修怀里:“拿着。”
小心翼翼地接过,温御修看着那森然的眼白,心底打了个颤,忙将其卷成一团,借着揽上容惜辞的手,偷偷地将其放到了容惜辞的身边,对着扣指上琴弦的容惜辞问道:“你这是要作甚。”
容惜辞将白玉琴摆到了自己的双腿上,调整了姿势,回道:“瞧不出么,弹琴。”
揉了揉眉间,温御修借着随风撩起的车帘,瞅了前方在剧烈动作吓不停摇晃的马车一眼,哂笑道:“嗤,明莲在你的‘解药’作用下,如今都不能自己了。”
“干我屁事!”丢出一记口头禅,容惜辞挪了挪自己臀部,把温御修挤到了边边,抬手便要弹琴。
但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恰巧压在了容惜辞的琴上:“怎地不干你事了,”温御修笑得一脸邪恶,“你点的火,不加点油怎地可以。”
双眸一亮,容惜辞嘴角噙起了一抹若有深意的笑。
另一厢,明莲在马车里抱着贾义嗯嗯啊啊地上下动作着。见到了容惜辞后,他本想向容惜辞讨要自己身上不知名毒的解药,可在瞧着那杀人眼时,心生胆寒,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左右容惜辞给的药不过是个合|欢药,他同人欢好,一样可解毒。
是以临行前,他将贾义逮了上车,一进马车里,便同他欢好起来。
眼看着自己便要到达高处,明莲的吟声扬了几个音,却在这时,帘外窜来了一阵悠扬的曲调,汇入了他的双耳。本来,情|事时听着琴音,也是颇有感觉的,但奈何这琴音好似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一般,让人全身燥热忽而缓解,便是那情|欲也降了几分。这临近到达高点的情|欲便好似被人泼了一记冷水,明莲一怔,感觉到贾义也受到了影响,物什软了几分,明莲赶忙伸手去抚慰自己的物什,让自己尽快泻出。
岂知这时,这琴音一扬,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道万马奔腾的狂音,让闻者心生澎湃,热血沸腾,而自己的情|欲也因此而带了起来,烧得全身发烫。
明莲再傻,也知晓这琴音有问题了,他鼓足内力,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但这骨头犹可传音,多少都听之入耳,是以明莲倒霉地受尽了琴音的折磨,随着琴音时而冷却,时而热情,弄得他喘|息连连,恨不得要冲下车宰了那个弹琴之人。
灌足内力于双耳,听着前方马车的声音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撩着帘子看向外头的温御修,笑得是一脸得意,连扇风的手都甩得快了几分:“啧啧啧,惜辞,你这琴音果真厉害。”
容惜辞没有答话,只因现下他的视线死死地盯在温御修的胯|下,那里平静得紧,一点扬头的动作都没有。容惜辞的脸已经沉下来了,若果说先前他对温御修不会受自己琴音影响还有些质疑,那么现下,他是完全肯定,温御修对自己的琴音是丝毫不受影响的了。
他的琴音,除却他自己,但凡他操控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他甚至能听到外头驾车马夫略为急促的呼吸声,可是温御修,却是丝毫无恙,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带着这个谜团,容惜辞一路上,都在表面对付明莲,但实际却是在试探温御修。他感觉,温御修好似一团雾,你觉得他就在你的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可当你伸手摸上去时,却发现,什么都抓不到。
数日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千香阁所在的红湘山。这一路上,容惜辞仗着明莲怕他手里的杀人眼,便暗地里给了明莲不少好处,时而弹弹琴助他情.欲大涨,时而暗地里趁他们交|合时溜到明莲身边,给他下些不痛不痒的药,既不让他舒服,又不让他难受。
当然,明莲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容惜辞让他吃的亏,他就全报复到温御修手上了。也不知他给温御修下的什么毒,竟能控制温御修的毒发,折腾得温御修死去活来,冷汗涔涔,但容惜辞总是笑眯眯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给温御修“解毒”,一边继续想着用什么法子折腾明莲。可怜这一路上,温御修吃尽了多少苦头,就为了伺候这两个互相斗的人。而有一次,温御修终于受不住了,不知是作者写死了他,还是他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走在半路时突然就倒了下来,没了呼吸,挂了。容惜辞吓住了,忙拼尽全力救他,而明莲因着想用温御修名器之故,也给了不少名药,拼死拼活才把温御修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
这次之后,容惜辞老实了,每日都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杀人眼,琴也不弹了,弄得习惯了他动来动去的温御修怪不习惯的,后来一日,温御修憋不住了,就把容惜辞给上了。
这么一上,容惜辞过瘾了,又开始继续折腾小温御修的日子了。
是以,当他们到了红湘山时,温御修一脸臭青,两眼无光,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纵.欲过度!
背着容惜辞下了马车,温御修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几日来,他被折腾得快精神崩溃了,连入鼻的呼吸,感觉都带着情.欲的味道,他记得容惜辞说,他最喜欢拿着琴去敲著书人的脑袋,当时他听之也就是笑笑而过,现下,他真真是深有体会,巴不得将著书人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容惜辞还在他背后打盹,咂着嘴巴,温御修温柔地掂了掂手,将他背紧点,便随同明莲朝山上走去。
明莲也是精神不大好,下了马车后,他便将临时抓来解毒的贾义赶了回去,余光瞥了一眼睡得死死的容惜辞,他如同温御修那般,在心底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迈步便领着温御修朝山顶走去。
这座山是温御修这些年来见过为数不多的巍峨大山,从山脚便铺了层层稳固的石阶,一直深到云雾里端的山顶。放眼望去,山路盘旋曲折,漫长的石阶路从高处延伸而来,又向无尽的远方延伸出去,踏步走上石阶,恍然中生出走不到尽头的迷茫之感。
蓊郁的矮树,在风中摇摆着婀娜的身姿,时而会触到他们的身上,送去绿色的气息。
身后的人鼻尖微微一动,咂了咂嘴巴,发出了吸溜的声音,抱着他的手一僵,温御修朝前方的明莲低音唤了一声。明莲茫然地回望,看到容惜辞揉眼的动作,霎时间,这足下便好似生风了一般,丢下一句“我先行一步”,就朝山顶窜了出去。
跑动带起的风,扑到了容惜辞的面颊上,他嘟囔了一口,幽幽醒转:“唔,这是哪儿?”
好笑地看着似见到魔鬼一般溜走的明莲,温御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容惜辞当真厉害,连他都对付不了的明莲,他都能把人给吓唬走。
“这是红湘山,我们已到了。”
“噢。”容惜辞应了一声,蹭了蹭温御修的脸,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左右环顾,发觉两人此时正在一条小道上,左右两边是环着小路的树丛,悦耳的鸟鸣,从高枝的树上传来。
噌地一下,容惜辞的双眼泛起了喜悦的光,他丢下了温御修,就运起轻功,循着声音飞了过去。
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揉眼睛的人就不见了踪影,温御修愕然地唤道:“惜辞,你作甚去呢!”
“抓鸟!”不远处的半空,响起了空灵的愉悦声音,温御修听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容惜辞老不正经,相处久了,他发觉容惜辞许是年龄不大的缘故,心性里总有小孩子的纯真,不过这般也好,至少看不见世间的邪恶。
不多时,白衣连袂,宛如仙人一般踏云而来,旋身一转,袍袖在空中挽出了一朵白色的花,双足落定,容惜辞安稳地立于了温御修的身侧。
举着手里抓着的一只扑腾的鸟,容惜辞带着一副快夸奖我的笑容道:“瞧,我抓着鸟了。”
定睛望去,只见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鸟,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模样非常的漂亮,羽毛光鲜柔顺,长长的喙因为被抓的缘故正挣扎着要叮上容惜辞的手。
“这鸟儿倒是有灵性。”打下了要叮上容惜辞手的喙,温御修逗弄着这鸟道。
“那是自然,这鸟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容惜辞得意地道,“如此灵慧的鸟,吃起来一定能变聪明。”
“……你要吃它?!”温御修将双眼瞪得浑圆,因为讶异而指上那鸟的手被狠狠地啄了一口,疼得他收回了手揉了揉。
“自然,不然我捉它作甚,养来好看不成。”容惜辞拿着一副奇怪的神情觑了温御修样一眼,好似要吃鸟的他才是正常的一般。
温御修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恁多个鸟儿你不吃,你偏生抓一个如此灵慧的鸟来吃。”
容惜辞歪着脖子同那鸟儿大眼对着小眼,愣愣地道:“我不知,方才见着它便抓它了,其他鸟,同这只鸟,味道有何不同么?”
温御修被他这话给愣住了,沉吟了好半晌才问道:“你以前未吃过鸟儿?”他微蹙眉头,一般小孩子不都是喜欢掏鸟窝,烤小鸟的么。
容惜辞身子莫名地一震,瞳孔里带起了一丝看不清的黯色,摇了摇头道:“未有,我可想吃一只尝尝了。”
扑腾的小鸟好似听懂了这话,突然停下了动作,灰溜溜的双眼里笼上了一层哀色,看着温御修的眼底流动着祈求的光。温御修不知为何,竟感觉得到这鸟儿在向他求助,一时心下不忍,握上了容惜辞的手,劝慰道:“这鸟儿这般聪慧,还是放了罢,一会儿我给你抓几只普通的鸟,烤给你吃。”
“此话当真?!”容惜辞脾气偶尔虽坏,但还是非常好哄的,温御修揉了揉他的发,便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只鸟儿,顺了顺它的毛发,双手一抛,将它放走了。
转过头时,正见容惜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鸟儿,嘴里用低弱的声音喋喋不休着什么。凑耳去听,却听他道,“我见到鸟儿的时候,总想着能抓一只来吃,这样我便能长出双翼,飞起来了。”
温御修摆正了身体,无语地一手摸上容惜辞的额头:“未起热呐,怎地在那说胡话呢,哎哟……”
容惜辞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推着他就往山林走去:“去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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