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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朱世永悄悄地潜入茵绿苑里那间宽大的书房,小河正在写字。
桌上铺着一条真丝围巾,那是最上等的蚕丝织成,她曾赞美说:“光滑的像婴儿的皮肤。”她毫不吝惜地垫在纸下写字,压着蓝田玉的镇纸,据她说手感超级好,写出的字特别潇洒自如,笔端行走飘逸,最适宜写草书,字里行间都透出香味,力透纸背。
小河曾经斤斤计较,惜金如命,攥着钱包算着过日子。可是她又挥金如土,心无俗物,视钱财宝物如粪土。
小河颦着眉头,凝神静气,英气逼人,有时放浪恣意,有时端庄严谨,有时绢秀灵巧,有时大家风范,才子傲气,朱世永含笑拿起宣纸,说要去裱起来,挂在墙上,日日瞻仰。然后盯着小河赞叹道:“粗服乱发,难掩国色!”
小河乌黑的眼眸,斜睨着他,追问:“你这是赞美我?还是赞我的书法?”
“草书我不懂,我只懂看人。”
小河放下笔,左手托着下巴,歪头看他,眸露得意。
朱世永突然改口,说:“前面‘粗服乱发’是指你,后面‘难掩国色’是说书法。”
小河不依不饶,卷起袖子要打人,朱世永求饶,说:“当然啦!我说的是——字美,人更美!”
和小河一起,他觉得自己一同变成了幼稚的顽童。
朱世永一贯在生意上行走,是一个务实精明的人,不会咬文嚼字,也不会在言语奉承上大做文章,此时却不知不觉地说着情话,爱情不需要学习,只需要碰对人,便激发出人类本能的天赋。
小河是一个暂时向命运撒娇耍赖的孩子,不去想以后,只愿醉生梦死,爱一天,算一日。
小河写得倦了,一边在浴室里洗手,一边与朱世永聊天,他不愿意她有片刻离开他的视线,靠在一边瞅着她用肥皂擦手。小河说:“我外公说,以前的文人很穷,如果未能考取功名,被授予官职,就只能靠教书、卖字为生,代写家信、写对联,或是提个扇面,外公让我下苦功练字,还说万一有一天我沦落街头,或许能靠给人写扇面为生,我外婆说他是瞎说。”
不幸被他说中了。
小河透过镜子看到他的脸,他痛苦地皱起眉头,凝结成一个疙瘩,表情抽搐,让她想要伸手去抹平。小河话锋一转,说:“现在人都不时新用折扇了,洋货太新奇,各式各样的女式檀香扇子,又漂亮又轻巧。”
朱世永靠在门旁不语,想象她沦落街头,心里无限酸楚,她最初离家的光景,只身一个女孩子,孤独,身上没有钱。
小河看透他。反而安慰他:“都过去了,也许不是你不够好,是我不够好,不配那么轻易就得到珍贵的幸福,必须要发配边关,经历风霜历练。”
朱世永赶忙说:“不,是我不够好。委屈了你。”
他们相互谦让着。朱世永借机将她拥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他的脸摩擦着她的头发,却触动了她的心弦,有人赞美过她的头发,不希望朱世永也喜欢她这一头青丝,恐惧,她做不到。
已过而立之年的朱世永,宽厚的肩膀足以依靠,小河抚摸他雍容的面膛,划过他日渐稀薄的头发,担心他会想父亲一样秃顶,怜惜地叮嘱他:“记着每天晚上,睡前要用木梳子梳一百下,头发会长得茂盛,经常用生姜汁擦洗头皮,会长出新头发。”
这些方法,她不知从来里听来,就暗暗记下,因为父亲,现在因为他。
朱世永故意撒娇说:“我不记得,只要你记得帮我做就好啦。”
却说不出口,未来是一堆难以启齿的世俗,一旦涉足,将会把这单纯的美好撕碎弄脏,最不重要的事情反而成为关键,将一切最初最珍贵的情感埋没其中。
他瞄着她光洁的脸颊,胎毛褪尽,湿润多情的眼眸,那一年她十八,正美好年华,如果把背景全部抹杀,此刻他们纯洁地相遇,纯粹被她打动,该有多好。
她是沧海遗珠。她的父母都未曾用心呵护过她,她是人间至宝,他是上天派来奖赏她,守护她的人,要给她矜贵的身份。
朱世永轻声问:“晚上留下来,以后就住在这里,这里什么也不缺,难道不比住在朋友家好吗?”
小河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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