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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信<湖光、弧光、佛光、浮光>
那一年辞别家乡,就这样埋首异地。匆匆秋来秋去,忙忙碌碌一成不变度日,浑忘了今夕何夕,今夕是何年。
两千年,千囍年,收到你的来信,你说起再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我才蓦然回首,方惊觉到这千年才有一回的非凡年头,已被我们挥霍得所剩无几。
想起来真是没意思,我们在八十年代曾如何狂猛地憧憬着这个岁月,我们曾如何放纵地高唱着那首“再过二十年我们才相会”的歌,真的到了此时,我们又过得如此平淡,如此平庸散漫又无奈,以致于近乎麻木不仁。
在这喧嚣的城镇,我们的心情是如此地沉静,无论用多少可狂歌痛饮,可裂心跳楼,可黯然销魂的悲喜,都难以拨动我们的心神。只偶尔收到你们的来信,我们这样的心湖里才会溅起一点点涟漪。所以你来信问候,我们的心情,我只好摇摇头,把此心此意,就这样告诉你。
你说家里严寒。依我想来,当时是否是小雪初晴,天是上唇,地是下唇,山坡白成了牙齿,河流冷成了舌头,缩在那大嘴里打哆嗦,人们在这冰冷的牙床间,冻成了小不丁点的小可怜;又或者不是下雪,是北风萧杀,杀气严霜,霜盐撒满了田地,我那六十岁的母亲,拂开薄薄的冰层,开始洗那一盆大衣服小衣服,正值你戴好手套出来,见到我母亲一个甲子以来的人生,同时又听到我父亲在骂人,所以你说家里冷。要不也不是如此,而仅仅是那间宽大的教室,人去屋空,课桌凳子也搬走了,只有你孤零零地站在里面。八面寒风廋得惊人,从所有的缝隙间挤进来,冷酷地在身上搜刮,所有的热量都被搜空了,你孤立无援,怎么也得不到一丝温馨,你从头到足一直冷到心底!教室有窗无门,你不能沉不能浮,不知该何去何往,而这一恶梦,你不知有没有尽头——所以你感觉到冷。
致于这里,正是小雨初晴,阳光灿烂,我骑着单车,沿着光滑的水泥路去上班,海风轻拂,透过二层单衣一直涤荡着胸臆。穿过楼群、桥洞,碧绿丛中鲜花随处可见,缤纷的花事如梦,象犹未从春意中醒来…………
说明:后面的一半,只在原件收信人手中才有,那些才是点题的句子,之所以记下一半,是要记住我自己的文笔走过的履历,这样的文笔,我自己没有撕扯掉的,已经极少极少了。
后记:在《情报力》有这样一段:
每到这个日子,舒出的状态就与平常不同,别人再热闹是别人的,他总有一份心绪,在为简苞与自己黯然神伤,不能完全融入到欢腾的海洋中去。雄矗半山之颠的王品世界可以俯瞰整座石岩,舒出四处眺望,斜晖仍在,灯光已亮,王品的焰火也在有序地燃放,爆发出带电的弧光。转头而看,著名的石岩湖水世界就在不远,湖水在微风中浮光闪闪。晚霞染红了湖水,湖水似已红成了一泓饮之不尽的红酒。而在近前,火光灯影已把楼群装扮成莲台,烧烤的香烟弥合,充满了禅意,舒出只觉大片佛性的光辉洒遍王品,自己无形之中就与全楼连成了一体,自己站在这里,就宛如使这一栋楼长高了一个身躯。
就在此时此地在数千人的喧嚣中,在阳光、火光、灯光、湖光、弧光、佛光、浮光七种光芒的辉映之中,舒出把握住了这一转瞬即逝的感觉,他暗自起誓:
使楼高了一米八
将风剖开两半
你目光望断的夕阳
碰上西山的尖牙
血流满天
那是血的誓言。他三十岁,血正热!夕阳虽下,地还烫!晚霞满天,血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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