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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离开之后,并未回到住所,而是径直去往鬼鲛家。
鬼鲛的胳膊上绑着绷带,陶夭走过去,用手轻轻摩挲,低着头说:“对不起,大哥。”
鬼鲛“嘿嘿”一笑,拍拍她的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随即捏住她的手腕:“就不用你治疗啦,显得你大哥多没用啊!”
陶夭微微一笑,然后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鬼鲛挠挠头,有点为难地说:“陶夭,其实忍者和死亡是分不开的,你不杀别人,总有人想杀你。这样说吧,即使不做忍者,活在这个世上,杀与被杀就是不可避免的。你要不想被杀死,就得杀死别人。这是没法改变的。”说完试探性地看看她,问,“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陶夭仍然是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的,大哥。”
从鬼鲛家出来,却恰好在门口遇到鼬。
她从他身边低头而过,带起的风使得发丝飘动,却不留一言。
鼬回头看眼她的背影,转身进了门。
陶夭换了白色的浴衣,拿着笔和画板坐在廊檐下,然而画纸上却是空白。
她猜到了,她也明白,这不是鼬自愿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阻止呢?她不能原谅他。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原谅他们,可独独他,她不能原谅。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是不能原谅。
同时,她还不能原谅自己。那个时候,鼬是可以再用一次天照的,以他的查克拉量,他是可以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拼命阻止呢?结果正如佩恩和小南所料的了。自己太冲动了,丢脸!不可原谅。
不单单是这些,还有,她这双手已经不再干净了,让她如何再拿起画笔?
一时她的大脑被悔恨,灰心,叹息,悲伤,失望填满,混沌一片。然而就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有一个声音却清晰地自她的大脑深处响起:如果同样的情况下不是鼬,而是其他人,你会出手吗?
这个想法令她心下一惊,随后只想冲着自己冷静的头脑抽一巴掌。
或许,还是会的吧。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可是,她是那个坚强自立的胡桃啊。
她是独一无二的啊。
怎么可以这样?
傍晚时分,鼬回来不见陶夭的身影。庭院里没有,房间里没有,书房里也没有。还好转到西边的廊檐,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靠着柱子。
她一动不动。鼬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
于是轻轻走过去,蹲下,唤一声:“陶夭?”
陶夭睁开眼,看见这张朝夕相对的脸,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忽然抱住他放声大哭。
鼬,我那样相信你,可是你却还是放弃了我,还让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一次又一次,父母放弃我,离婚了;外婆放弃我,早早离去了;易寒也放弃我,和别的女孩牵手去了;可是他们的理由却是我让人放心。鼬,现在你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你也是放心让我去做这件事情的?我不相信!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理由!我以前没有问为什么,但是我现在要问了。鼬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让人放心就要承受更多?!
鼬,你欠我一个解释?
可她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内心的那颗胡桃敲开之后,不会再有沁人的清香了。不会了。
外婆,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的那颗胡桃,烂掉了。
她抱着他嚎啕大哭。眼泪像是夏日里的雨,大颗大颗利落地砸下来。
他想起上一次的时候,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亲眼目睹了死亡。那时,她还只是流泪,眼泪如同春天里的夜雨,静静地湿了他的衣衫。
他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到:“我不能原谅你,我不能原谅你,鼬……”
他轻轻抱住她。这是十月的最后一天,而她却只穿着一件浴衣。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阵凉意。他更紧地抱住她。
鼬的视线落在她的头发上:她扎着低低的马尾,松松的,用的还是那根从“晓”袍上割下来的布条,已经快要掉落下去了。他轻轻一拉,它就散开了。头发从他手背上滑过。
她的脚边有一幅画,风格和以前大相迥异:整张纸上都是铅笔涂出的大小不一的浓度不一样的墨块,非常抽象,但是,看的时候,却是一种无法避开的压抑感。仿佛作画者心中只有灰暗这一种颜色。
他看到右下角的名字,眼神为之一动。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成人礼》。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