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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难了……”和尚摸摸滑溜溜的脑袋,耸肩道:“一方是荡魔宫和老东家,另一方是一股深藏不漏的势力,招惹哪个都不好说,难啊……”

    “就这样?”阮侗的情绪再次升温,“我在林子里淋半天雨就是为了听你叹息?”

    “别抱怨,老兄,”和尚皱着眉头道:“心急有用吗?这个问题确实扎手啊!”

    阮侗终于还是压制了内心的怒火。除了外貌外,复生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重生是馈赠,你无需偿还……”他陷入沉思,密集的冷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忆起了那个身披黑衣的神秘人。他带着宽大的斗笠,看不清样貌,只有几缕花白的头发随风飘荡。“我知道你心怀仇恨,而我生来同情心怀仇恨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没有名字。当我决定戴上这柄斗笠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你可以称我‘复仇先生’,没错,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复仇。我清楚枉死的滋味儿,它远比这汜水之噬痛苦百倍。你很幸运,年轻人,因为你遇到了我。我不强求于你,如果你不敢正视你的仇敌,你胆怯,那么你可以就此隐姓埋名,碌碌无为活上几十年,然后默默无闻地死去。但如果你选择重新站起,那么我欢迎你。我会尽可能给你帮助,让复仇的利刃血刃仇敌。现在,年轻人,做出选择吧……”

    嘀嗒,嘀嗒……老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是带着血的泪水。

    “我选择后者……”他回忆着那一幕,至今仍旧为之一振。“我

    不再是懦夫!我做了一辈子懦夫,现在不再是了!”他歇斯底里地呐喊,黑血混合着痰水从嘴里喷出来。“帮我复仇,先生,帮我复仇,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好样的,年轻人……”斗笠下出现了两枚红点,那是神秘老人的双眼。圆鼓鼓,红灿灿,宛若刺破黑暗的红日。“你失去了原有的身体,是很丑陋,不过没关系,复仇会让皮肉重生,迫害你的人的血是最佳的营养品……”

    “阮侗?”玄阴和尚的问候打破了寂静,阮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做决定,”他对着佛陀果说,语气分外沉着。“我选择动手,玄阴。我起死回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个回答尽在意料之内。“那么,祝你好运。”

    佛陀果恢复了常态。风雨大作的密林中,阮侗把果子收好,无声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林子中。

    ……

    “该死的天气!”玉香客栈客房内,阮烈气冲冲地摆弄着圆桌上的茶具。天色已晚,却远未到入睡的时候。用餐过后,他们在大街上痛玩了一番。阮烈见识了惊心动魄的胸口碎大石,看了令人瞠目的口吞剑,还目睹了各色各样的特技杂耍。就在游玩到了高潮之际,天空却兀地打起了雷,不久便风雨大作,大街上再不适合逗留了。“那人最终会怎样?”他忽然抬头,望向圆桌另一侧的楚南浔。“就是躺在木箱里那个。”

    他在说一项杂耍。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躺在首尾相通的木格子里,另外一个人拿锯子从中间把他分成两截。

    “会被锯开,但仍旧活得好好的。”楚南浔微微一笑,懒得去关注阮烈脸上的惊诧。

    “胡说!人都被切开了怎么可能平安无事?”阮烈从椅子里跳出来,硕大的脑袋不住乱晃。

    “信不信由你,那不过是种小把戏,逗人取乐而已。”茶泡得差不多了,十分清香。于是他先替苏小青斟了一盏。“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咱们干脆早些休息吧。”

    “我不甘心!”肥胖男孩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苍天啊!你为何如此狠心?”

    “好啦!以后有的是机会。”楚南浔摆摆手,示意阮烈过来喝茶。“这茶不错,解油。刚才吃了那么多,喝点茶清清肠胃。”

    “没胃口!”阮烈又耍起了公子哥脾气。鞋都不脱,骨碌一下上了床。“俺要睡了,你俩随意,但是有一点,不能吵到俺!”

    “好吧……”楚南浔耸耸肩,朝苏小青微微一笑。“那咱们也休息吧,小青,晚上记得关好房间门。”

    苏小青笑的很委婉,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少年一道离开,各自回了房间。

    “机会终于来了——”不远处的某棵大树上,繁密的枝叶隐匿了阮侗的行踪。而现在,老天站在了他这边。

    风雨大作,雷声阵阵。这绝对是个不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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