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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朝前一薅,正好薅着个站得笔直笔直的男人。
“嘿!”岳番闷声闷气地招呼,“你大半夜不睡,把我也捞起来作甚啊?你现今心气儿躁?那去给陆公烧炷香去啊,往常你不都这么干吗?”
前面那人目光往后一回,半边侧脸照在月光里,隔了半晌才把头回过来,语气凝重,“夜深了,灵堂不开。”
岳番怔了片刻,哧一笑,认命道,“算了,你说罢,我听。”
蒙拓“嗯”了声儿。
岳番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他岳番摸着良心对天发誓,绝对有半个时辰,蒙拓啥话没说,啥屁没放!他嘴里头的狗尾巴的根儿都快嚼烂了!岳番又不敢催,又烦躁得要命,把狗尾巴草往外一吐,“要不,我说,你听?”
蒙拓再“嗯”了声儿。
岳番清清喉咙,开始长篇大论,“你就是心里不痛快。为啥不痛快?因为今儿亭大姑娘跟谢家那位走在一块儿了。他俩一块走一块回,所以你不痛快了,你不痛快了便骂我,嘿!我着你惹你了!?往日开你和亭大姑娘的玩笑,也没见你吵我呀!今儿还当着外人面说我不懂事!我跟你说,我就是太懂事了我!你今儿一天没时候舒坦过,一天身子骨都绷得又紧又死,你若不愿意同谢家那位一块儿出门,你当时就该辞了长英郎君的邀,你说你,又硬着头皮上又过不了自己那关,现在还扯着我一块儿吹凉风,你是不是别扭啊?你是不是别扭?”
他是别扭。
他晓得他别扭。
每回翻墙摸到研光楼去,他都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他只要隔着窗户看看就行,可每回都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叫他不能不去敲开那扇窗户。
“我今日确实不舒坦。”
蒙拓仰头望月,月亮已经很圆很圆了,隔着浮云看就像藏在绵糖中的银盘,“我不是不愿意与谢大郎一块出门,我是不愿意与谢大郎、她一块儿出门。”
她...当然指的陆长亭。
岳番一直不确定蒙拓的心思,如今一听,登时如入魔荒道一般!
“是亭大姑娘吗!?”岳番连声追问,“是阿娇,不,是陆姑娘吗!?你是说的陆姑娘吧!”
蒙拓点头,诧异地看向岳番,“不是她,难道是陆长英?”
他为什么要以这种缠绵悱恻的语气说起陆长英呢...岳番究竟在想些什么鬼...
“你说你说...你接着往下说...”岳番小心翼翼地轻声催促。
蒙拓张了张口,再闭上。
当他与阿娇单独相处时,每一刻都是极其美好的,她的嗔她的痴都是美好的。可是一旦加上一个谢询,他算什么?侍卫?属下?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名号就是,是他救了长亭。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就像在稠山上,阿娇与谢询才是应当坐在院落里手谈举棋的,而他只是隐藏在雪林中的暗卫。
他本来觉得,或许他和阿娇还有可能,至少要他肯上进。
可当谢询一出现,他所有的奢求都粉碎成了渣滓。
明明是谢询和长亭站在一起更好看,这一点问谁都应当会这样答。
“我们的身份与他们格格不入。”
隔了许久,蒙拓才轻声道,“所以你不要再开无谓的玩笑话,若谢大郎因此着恼了长亭该怎么办?我们别给长亭添麻烦。”
“阿拓阿兄,你...”岳番试探着试探着,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亭大姑娘的啊...”
蒙拓猛然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看向岳番,岳番浑身一个机灵,下意识去嚼嘴角的狗尾巴草,一嚼却嚼到了自个儿的肉,“哎哟”一声极不着调,赶忙解释,“我也就问问!你甭慌!你回答不回答都没事!没事儿!我不强求...”
“喜欢。”
蒙拓收回目光,顺道转过脸来,他所有的一切又隐没在了黑暗中。
岳番瞳仁急剧缩小再急速放大,他捂了捂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他就知道他是对的!他就知道!他看人最准了!他想问很久了!!啊啊啊啊啊啊!阿玉!阿玉!哎哟哎哟!咋办!咋办!他好想叫出声!哎呀!不行!天都黑了,猪都睡了!他不能叫!哎呀哎呀!好想叫!
蒙拓呼吸一瞬的功夫,岳番已经自个儿在心里演了一出戏了。
岳番张大嘴巴,想要说话。
蒙拓埋首轻语,不经意间截断了他所有的声音。
“喜欢又怎么样?陆家的选择是谢询,石家的选择是石闵,秦相雍的选择是符家人。就算喜欢,单凭今时今日的我,也不可能护长亭周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