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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那半轮红日,忽然停止了交谈。他两只手尚在举着馒头大葱,也不再进食。在日出的光辉下,他脸上忽然升起的伤感,无法隐藏。被苏中行在有些奇怪的侧首中,看了个清清楚楚。
苏中行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宗太平一贯大大咧咧,这样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望着红日徐徐东升,怔怔发了会儿呆。宗太平这才黯然低声道:“也是在那次,师父举着数块陨石从泰山一路飞奔而出,也幸亏是早上,不然早就引人瞩目了。师父觉得离泰山最近的奉符城人多眼杂,于是到太平镇想雇个牛车安置陨石,结果在刚进太平镇的道边,他捡到了我。”
对于师父是如何捡到自己,宗太平始终没有详说过。苏中行这还是首次听闻,忍不住便问道:“师兄,师父捡到你的时候,你身边可有信物之类的物件或是写有身世来历的字条?”
话刚出口,苏中行就后悔了!
若是有任何线索的话,“宗太平”这三个字就不会出现了。
为何要把襁褓之中的婴儿放到进出镇的主路旁?是希望有人进镇时捡到?还是希望有外地人经过镇子时带走?为何襁褓之中除了呱呱而泣的婴儿,就连个身世来历的字条也没有?也没有任何信物?
宗太平摇了摇头,语声苦涩:“师父后来专门去太平镇打探过,就连是否出生嫡子嫡女还是庶子庶女的话都问过了,可那几天镇上就没听说有谁生产过。师父揣测我大概是外地人抛弃在太平镇道边的,求镇上好心人收养。”
面对着朝阳,宗太平被照得红光满面。在满面红光下,他苦笑了一声,又道:“我想,其实还有种可能——没有交待我的身世来历,大概是因见不得人——我应是个男女私通下的意外。把我放到太平镇的出入口,或者是因我的父母是镇中居民,也或许是外地人的缘故罢。”
就在天上云朵被红透的时候,两人都陷入到一种沉闷中。
在沉闷不语中前行了一阵,苏中行忽然急中生智,打破僵局道:“师兄,你可知那块陨石师父并非顺利到手的。而且,天外陨金我们只有一半,另一半却是在别人手中!”
“咦?”宗太平也是头次听说此事,不禁一愣。
“那个火流星坠落向泰山,但去势并非师父所站的日观峰,而是落向岱阴那些溶洞之处。岱阴那里居住了不少隐士,高人极多。师父只不过是因观日时又见到那颗火流星而悟出一门锤法,有个感念的意思罢了。他也是一时兴起,并未驭气急赶,所以晚了一步——等师父到了岱阴牛王洞那边,已经有个隐士先行赶到,也是因看到火流星而来。那火流星坠地后的本体变得只有两个磨盘大小,其余部分想来是在陨落过程中分解开,但却露出了陨金本相。这隐士也是好奇,就想用气劲托起尚在炙热高温中的陨金走人。不料师父随即也到场,见了陨金也是大感兴趣!便向那隐士建议运用功力趁陨金正热的时候劈开,各取一半。”
宗太平听到这里顿时忍不住了:“哎呦!这好好的东西他怎就让给别人了!全部拿下啊!”
苏中行见宗太平精神被转到这里,不再悲戚,不由微微一笑:“那隐士见师父驭气虚行,知道厉害。初时他也不愿得罪人,还愿赠师父一部道家炼气法诀,以此换来全部陨金。但他们两个对陨金都是越看越觉奇异,本就是无主之物,师父也不愿全数相让。结果两人却争执了起来,双方言语冲突下,甚至还动起手来,过了几招。但这一交手之下,都觉不是立刻能分出胜负的。牛王洞本来就有隐士在其中隐居,他见师父他们交手时动静太过浩大,也是出来劝和。那牛王洞的隐士又露了一手先天炁劲,趁那陨金在柔软时将其给劈成了两份。师父和对手一看那牛王洞的隐士也是一身能为已入化境,不容小觑。最终也在劝和之下各取一半了,但终究是不欢而散!师父说从那人临走前不甘的眼神上判断,从此也多上了个仇家吧。倒是那牛王洞的隐士,说什么天降的不是鸿福,而是天下大衰的征兆!看样子是想与师父攀谈一番。师父心急研究陨金,起了制造武器之心,也来不及多谈,将陨金分割成数份,匆匆下山了。”
吭哧一大口,咬下左手上的一截大葱;又是啊呜一大口,右手上的馒头登时少了一半:“唔唔……仇家,唔唔……天下还有人敢配作那老不修的仇家?唔唔……活得不耐烦了吧!”宗太平又开始吃上了。
看到宗太平彻底恢复了常态,苏中行也放下心来。听了宗太平含混不清的话,他倒是笑了:“呵呵呵!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是当世高人,也对我说过,天下虽大,可以任意而行。但他老人家也对我讲过,隐士有三种——有隐于野的;有隐于市井中的;还有隐于朝中的。隐士里面高人是多,但也有鱼目混珠的,不可一概而论。但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让我不能大意对待,成名人物之所以能成名,都是毫不掺假的!”
“那是——!比如说我!等陪你走完这趟,我就找二师兄去!既然给镖局起了那么个奇葩的名儿,想必里面也有我成名的机遇!我好歹先去混个‘副总镖头’来当当!”宗太平眉飞色舞!他嘴里喷出的葱末、馒头渣滓…也是在漫空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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