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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交谈甚欢，姜绾看见那两个背影，身体忽然僵住。
“黎神......叶清，阿姨。”
她轻轻地开口唤道，很艰难。
姜绾不由自主低下头，才能掩下眼里的哀伤，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扬起一向浅淡明媚的笑容。
叶清……
她的妈妈。
姜绾只能在心里叫她妈妈。
两人回头，叶清戴着墨镜和一顶黑色的贝雷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即使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也能够感受到她的憔悴。
黎渊则戴着黑色口罩，身材高大，面部轮廓硬朗，凤眸沉雅深邃。
若不是三人在角落里，早就有人认出黎渊和叶清了。
自从玉像奖颁奖典礼之后，姜绾还没再见到两人。
黎渊转过头，见到姜绾，轻轻点了点头，声线沉稳而富有磁性：“我和叶清一起来祝老这里看看试镜，不过好像来的有点晚，试镜都快结束了，我本来还想看看谁演墨灼呢。”
“小绾。”叶清也对她打了招呼，声音很低，不是姜绾熟悉的清澈明亮的嗓音，仿佛哭喊过度，嘶哑低迷。
姜绾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脸上仍挂着温软的笑容，声音是让人很舒服的语调：“叶阿姨，黎神，你们来的不巧，演墨灼的演员刚刚被我送走，是华艺的宋唯溪。”
叶清认识宋唯溪，淡淡的开口：“宋唯溪？我认得她，很不错的一位女演员。”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颁奖典礼上，就是宋唯溪给替江晚领奖的傅淮琛颁得奖，墨镜下的眼眸更黯淡了。
宋唯溪啊，是她的女儿生前好友。
生前。
这两个字像是一座大山积压在叶清的身上，堵得她不能呼吸。
黎渊看出叶清的悲伤，连忙活跃气氛道：“我看现在已经中午了，咱们也好久没见面，正好，今天我和小绾都在，祝老，叶清，咱们一起吃个饭？”
姜绾道：“黎神和叶阿姨，祝老你们三人吃就好，我一个小辈就不凑热闹了。”
“不行，”黎渊的语气很坚定，“上次在帝大面试之后，你就没有跟我吃饭，这次不能跑，而且你叶阿姨最近也很想你呢，小绾，说好了你是我的粉丝，不会是诓我呢吧。”
姜绾看向面色苍白的叶清，握成拳的手更攥紧了一些，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好。”
祝松柏却笑呵呵的拒绝：“老夫就不去了，你叶阿姨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叶阿姨是祝松柏的妻子，姜绾记得名字叫叶淑兰，也是娱乐圈一位早就退隐的老艺术家，两人恩恩爱爱了一辈子，是娱乐圈的一段佳话。
黎渊于是订了竖店附近一家私人的西餐厅，离得近，不到三百米的路程，三人全副武装，直接选择步行过去。
路上，黎渊和姜绾聊着天，黎渊才说道，原来，祝松柏的妻子叶淑兰是叶家人，是叶清父亲的妹妹。
娱乐圈是个圈，祝松柏居然是叶清的姨父，也是自己的姨姥爷。
当初，祝松柏极力想捧红叶清，让她当演员，却因为她嫁入了容家，后来又宣布退出娱乐圈，只好作罢。
到了餐厅，叶清去洗手间的时候，黎渊摘下口罩，才说道：“清儿最近状态不是太好，小绾，你帮着安慰安慰她，主要是傅卿最近出国了，清儿在国内的女性朋友不多，能安慰到她的也没有几个，我的话她也听腻了。”
黎渊心里想的是，她哪里是朋友不多，是根本没有。这么多年，叶清除了傅卿算个闺蜜，她的特助兼前经纪人牧蔼，根本就没有其他朋友了，他和牧蔼又是特别了解叶清的人，再怎么安慰，叶清还是日渐憔悴。
也只有姜绾比较独特，这个叶清明明没见过几面，但是很喜欢的小辈，希望能够带给她点快乐吧。
黎渊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懂了，放心，黎神的女神自然也是我的女神。”
姜绾没有问叶清状态不好的原因，黎渊也没多说，他认为姜绾不会问，只有姜绾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问出口。
过了一会儿，叶清走出来。
“吃点什么？”叶清勉强的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姜绾，“怎么不点？”
姜绾笑道：“当然是等着叶阿姨你来点餐。”
“小傻瓜，你点就好了，而且，黎渊你怎么找了家西餐厅，西餐还没吃腻吗？”叶清嗔怪的看了黎渊一眼，把餐品册推到姜绾面前。
黎渊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
这么多年了，只要有事情涉及到叶清，他还是会像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手足无措的。
“我忘了，是哈，我们在国外吃西餐都吃腻了，”黎渊懊恼了一下，也对姜绾和善的说道，“小绾，你点餐。”
在不知道叶清就是自己上一世的母亲之前，姜绾看黎渊和叶清怎么看怎么般配，现在知道叶清就是自己的妈妈后，姜绾再看自己喜欢那么多年的偶像，怎么看怎么不爽。
黎渊在叶清面前，完全不像是在其他人面前沉稳温雅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国民男神，一举一动都很不成熟。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还会脸红。
姜绾想，怪不得叶清还没和黎渊在一起。
叶清比黎渊还要大好几岁，又离过婚，还有过两个孩子，而黎渊却一直孤身一人，在她身边陪伴她，可能这也是叶清心里顾及的原因。
但是，叶清是她的妈妈，她在姜绾的心里永远值得最好的，绝对不存在配不上黎渊的问题。
姜绾能够看出，叶清的心里已经放下容永溯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接受黎渊。
时间，把再怎么深刻的感情都磨碎，姜绾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容永溯，心里也不反对黎渊追叶清，她甚至有些希望他们能够早一点在一起，这样黎渊就能够名正言顺的照顾自己的......妈妈。
替她照顾她的妈妈。
这么陌生的字眼。
姜绾的心里酸涩无比。
叶清摘下墨镜，露出没化妆，纯素颜的一张脸，脸色苍白，眼下泛着乌青，看得出来她的状态的确很差。
以前的叶清虽然四十多岁，已经是一个女人变衰老的年龄，但她和黎渊站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就是三十余岁成熟女人的风姿，红唇冷艳，风情万千而不失岁月积淀的优雅韵味。
短短一个月，她没有任何心思在意自己的容颜，面容如纸苍白，眼尾的细纹没有妆容遮掩，格外清晰刺眼。
姜绾低下头，不去看叶清憔悴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攥着玻璃杯，指腹积压出白色，只好不动声色的歪了歪头，趁着对面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擦掉泪水。
都是自己不好，让妈妈难过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她重活一世，现在有两个妈妈，而且她的妈妈还那么爱她。
姜绾想抱抱面前的叶清，却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