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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开了。
还有一个面色铁青,眉头紧皱的中年男子背负着手站在床前死死盯着我。
遇上魔我都没这么怕过,我多希望此时寒月神尊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向我伸出他那只颠倒众生的手,引我回到月神殿。
不知过了多久,那捏着我手腕被称作大夫的人对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后,中年男子眉头舒展开了,他道声谢,吩咐旁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随后,“将板子取来,”他语调冰冷的说,“萧娃,擅自离家,盗取他人舟楫私渡平湖在先,不知悔改假装疾病欺瞒父母在后,如此大逆不道之女,唯施以家法,方能改之。”
“夫君!”
“城主开恩!”一屋子人乱七八糟的喊。
“你们谁敢瞎嚷嚷一并罚了,还不带夫人离开!”城主一甩袍袖厉声喝道。
夫人挥开几只意欲伸过去的手怒道:“我偏不走!萧娃也是我女儿,就算要罚也该听听我的意见。”
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望向屋内对峙的两人。
“很好看吗?”城主清咳一声,冷冷环视一周。
一会功夫,屋里只剩下城主、夫人和我。
我来不及往外跑,房门已关,我只好抱住被子继续缩回床角。人类,一如神文中记载,复杂多变不好惹,我现在身处人间,在他们的地盘,纵然他们对我做了诸多无礼的举动,我也只能忍着。
但若有机会,我一定要离开,带着凤凰花,回到月神殿,就算长老惩罚严苛,我也……
“夫君~”夫人口吻突然柔和起来,我震惊的看了她一眼,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
“哼!”城主拎着一块黑幽幽的木板,脸色依旧不好看。
“夫君,你看娃儿现在多乖。”夫人浅笑如花,上前一步搀住城主胳膊。
“那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城主丝毫不肯退让,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娃儿才十岁,夫君忍心打她板子?”夫人颇为幽怨的说。
我默默的打量了一下木板,那是榆木制成的,怎么黑成这个模样?
“十岁?人家十岁的女孩儿天真烂漫乖巧可爱,她呢!都做了些什么?打伤了张家小公子,我才训斥她几句,就离家出走,还妄想偷渡平湖!“城主额上青筋暴起,紧握板子的手指捏的青白,”三五个打鱼的汉子都不敢去她要去的地方,小小年纪如此忤逆,不知天高地厚,若遇上魔,一个指头就能把她碾碎!“
“是是是,娃儿这次确实不对,夫君消消气,“夫人紧紧拥住城主的胳膊,一边向我眨眼睛,”娃儿,赶紧和爹爹认错!“
她对我说的?我看着阴森森的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咳咳……夫君啊,娃儿这次是死里逃生,就算大夫说她现在已没什么大碍,那也是受惊不小,怎么能再罚板子呢?夫君快把板子放下吧,看把娃儿吓的,眼神都直了。”夫人继续劝解。
我眼神直了?当真失礼。我忙移开眼睛,可一时又不知该看哪里,只好垂下头。
“啪!”一声巨响炸开,我猝不及防,差点惊叫出声。
城主你究竟想怎么样嘛!我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解的看着用木板拍碎桌案的城主。
泪眼模糊里,我看见夫人悄悄戳了戳城主的侧腹,城主有些愣怔的脸色立即重新板好厉声喝道:“这次看你还算老实的份上,板子就先记着,下次你若再闯祸,一并罚了!这桌案就是你的先例,知道了么!”
人类的无名火,当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我只得点点头,结果眼泪没控制好,跌落了几滴。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这算是第二次哭了。
……人间太恐怖了,一定要逃离这里。
日落时分,人间,四处炊烟袅袅,灼得我腹中火烧火燎。
我忍耐着腹内这种陌生的感觉,溜出这处牢笼,并凭气息和方位找到了平湖。
这里开满了凤凰花,依旧灿烂而明艳,静默又嚣张。我痴痴的观赏了半天这种无法在灵域和神域生长的花,精挑细选的采了几朵后,就准备渡平湖——灵域便在平湖南岸。
我站在水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平湖水域虽广,我自信还是能飞越过去的。
苇草新鲜的气息夹杂在水气里温柔的探入我肺腑,濡润着四肢百骸甚是舒服。只是……只是……
我睁开眼,愕然,灵力呢?体内竟空空如也。
夕阳将落,平湖明镜般的水波染了半顷夕阳红。
我陌生的倒影,就那么傻傻地在泛红水面上摇着。
凤凰花一朵一朵掉落。
我看向彼岸,那里与我仅一水之隔。
可是我过不去,即使去了,没有灵力,我也打不开通往灵域的结界。
心灰意冷之余,我开始反思,一点点回想,缓慢的,从走出月神殿,穿越灵域,打开结界,站在人间,直到遇见那个狼魔……
心突然急剧的抽搐了几下,绿眸狼魔,赤橙黄绿青蓝紫,不过才四级而已,竟如此轻而易举挖走了我的心脏,我可是身负月神之力的梨灵姬啊!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不敢也不愿承认,其实在看见那个狼魔的时候——我的灵力就已经接近衰竭了。
抑制了我的灵力——只能是丹药的缘故。
白狐灵姬的笑容从来都是那么温柔,就像她递给我的那杯花茶,馨香中透着暖意:“你喜好花茶,我泡茶手艺不精,但也练了许久,你且尝尝,可还合你口味?“
那茶,依稀有几分古怪,但白狐灵姬一副期待的表情,我还是喝下了。当时,只以为她手艺不精,并未多想。
谁知……
血腥气已弥漫了唇咽,我浑身发冷,放下渗血的手,再看向对岸时,那里已是一片昏暗,阴森可怖。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突然不想让对岸的黑夜沿着平湖蔓延到我身边。
柔软的青草一簇一簇的弯折,天外星子只亮了两三个,云遮着,遥远到不真实。我脚一软,浑身的力气如被抽空,跌坐在地,世间之大,此时却已无我容身之所。
我抱紧双膝,将脸贴在膝盖上,无声的坐在星空下,悲喜全无。我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坐下去,恰恰,那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