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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变故,就只剩这么些人了。这样也好,省事多了。
潘宏力将邵云辰让进柜台内,铺子小,没什么下脚的地方,刚好他得负责收钱找钱,在柜台内招待表弟倒也不算太过怠慢。
轻澜沏好热茶,又开始张罗瓜果点心。邵云辰和潘宏力则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主要述说着两人这些年来的经历。潘宏力时不时还要为顾客结账,这个时候,邵云辰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自己也有铺子,只是从未像潘宏力那样亲力亲为,这样的感觉还蛮新奇的。
荣金镇实在是不大,季宣和从街头逛到街尾,统共也没花多少时间。这里远离京城,时新玩意要好久才能传到这边,铺子里卖的不少已经过时。季宣和对这些不敢兴趣,反而露天摊子上的小玩意对他还有些吸引力。
这边摊子收得早,半下午小商小贩就收拾摊子回家了,只铺子还开着。
将荣金镇都逛了个遍,季宣和估算着云辰他们应该说得差不多,便带着段妈妈他们返回潘家。
季宣和一进大门,便看到邵云辰和老太太几人相谈甚欢,看来事情已经商量妥了。
“宣和,家里房间不是很足,段妈妈睡我们外间,沈清你们四人一间。”邵云辰在铺子里坐了坐,便回了大舅家,比季宣和还早一步。
季宣和没有意见,他一时没想到这茬事,按他的想法,是让沈清他们去住客栈,只是既然邵云辰做了这样的安排,他就没再提。
晚间,季宣和靠在炕头,听着邵云辰讲述。
老太太和大舅妈几个先跟他们走,大舅则留下来,等将潘家在荣金镇的宅子铺子处理了再动身。
既然有了决定,第二天老太太就开始着手准备行囊。这回有镖师随行,安全性有保障,家里能带走的都带走,尽量给大舅减少些负担。
季家就两辆马车,大舅家的马车要留给大舅使用,老太太一行人的行礼不少,算上人在内,足足租了好几架马车才装下所有人和物。
荣金镇上并没有大型车马行,不能直达康平县城,到下一个大城得换乘。
如今已是六月,气温渐高,正适合出行。
山西比较缺水,荣金镇就有专门卖水为生的。
季宣和夫夫是第一次出行,这些自然考虑不到。还是常年行走在外的镖师老道,水囊之类早有准备。季宣和夫夫这趟寻人之旅,与其说是长途跋涉,其实跟游山玩水也没多少差别。
回程时有老太太在,行程安排得更慢。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一切以舒缓为主,省得将人给累出毛病。
收拾了好几天,总算将行礼整装完毕。当初回老家时,老太太就将带不走的笨重家具或卖或送,他们现在用的都是到了荣金镇之后重新置办的,与潘家兴盛时不能相比,不值几个钱。这次去投奔外孙,这些自是不要了,到时候让大儿子一并处理掉。
到了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潘家就灯火通明,出摊的出摊,送行的送行,闹腾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归于平静。望着车队缓缓前行,潘明杰忽然觉得让他一个人留在荣金镇,真是好寂寞啊,他巴不得现在就身处车队之中。
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哪能放手不管?潘家的大部分银钱都投在铺子宅子上,贱卖他肯定是不肯的,所以才会将开铺子的人手都留下,只让潘宏力陪着老太太。
铺子宅子已经上了中人的册子,他只要等着买主来看就成。平日里铺子还是照样开,直到将店铺兑出去为止。荣金镇是个小镇子,想找个好买主并不是那么容易,指不定他还得在这里待上个把月。
每天什么时候出发,走多少路都是提前算好的,只要做到这点,就不会错过投宿时间。第一天目标就是赶到最近的大城,老太太他们要在这里换马车。东西搬上搬下都花了半天,一切弄好时,以是月上柳梢头,以至于第二天半上午才出发。
本身行程安排就比较有弹性,这个时辰出发,马车稍微走快点,还是能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下一个投宿点。
古时出行真是个体力活,身体不好又没钱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吧。像老太太这样的身体,亏得有马车可坐,吃食也好,不然还不知道得折腾成什么样。这还是在马车防震性能好,官道被维护得相当平整的情况下,若不然的话,晕马车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干地燥,马匹奔腾而过,那是尘土飞扬。如此情况,季宣和是一点赏景的兴致都没了。漫漫长日,不做点事情实在太过难熬。季宣和拿出围棋,和邵云辰在十九路纵横上,杀得昏天暗地。
棋盘和棋子都是特制的,马车的颠簸丝毫影响不到两人下棋的雅兴。
除了围棋之外,邵云辰还准备了其他方便在马车上打发时间的玩乐用品,尤以各种棋为主。季宣和看着手中的扑克牌,神色莫名。穿越前辈真是将能挖掘的都挖掘了,剩下的多为技术难度比较大的,若没有专业知识,不知道要钻研多少年,花费多少银钱,才能将这些东西研究出来。
“一对a,我赢了。”潘宏力难得赢一回,可把他高兴坏了。也不知道表弟夫夫脑子怎么长得,玩牌都跟下围棋似的,哪家有什么牌都能算出来。几把下来,他可是输得一塌涂地,要不是这把牌抓得好,他想赢都赢不了。
季宣和耸耸肩,将手中剩下的牌扔回桌上。他不怎么算牌,那样太费脑子,只是以前打多了,多多少少总会记得一些,这才不像潘宏力输得那样惨。潘宏力好不容易赢一回,就差没一蹦三尺高,季宣和看着都有些无语。
对于邵云辰来说,记牌就跟记棋谱一样,只是刚开始累,习惯之后并不那么费脑子。他这样是下棋养成的习惯,一摸到牌,大脑就自动运转起来。
“老太太,您看把宏力给乐得,不就是赢了一把牌吗?”田氏几个也无聊,她们一车四人正在打叶子牌。
“他年纪最大,输得却最多,好不容易赢一把,就让他开心开心。”老太太乐呵呵的,孙子这几年给耽误了,只要一家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娘,大姐就这么一个孩子,您如何看宣和?”老太太三女儿潘淑琳难得开口,她原非是这样沉闷的性子,只是被休回娘家后,性子改了不少。亏得老太太还在,大哥大嫂也不嫌弃,不然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可言。
世道如此,实非人力可抗。能像潘淑琳这般依附娘家过活,已经是不错的际遇。休妇,不少都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说再嫁?那能嫁什么好人家?就算家道中落,潘淑琳也从未吃过苦。当了半辈子小姐,让她嫁给普通百姓,估计艰辛的生活很快就能将她磨得香消玉殒。
家世相当的,很少有愿意娶休妇的,别人才不管她是因何被休。潘淑琳就这样耽搁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已二十有九。她早歇了这个心思,安心在家接点刺绣活,也好贴补点大哥大嫂。
她出嫁时,父亲还在,虽说日子不如以往,却还没败得太过,至少面上还看不出来。后来父亲没了,家里一下就没了支柱。大哥一心学业,骤然间接手庶务,被外人联合掌柜们给耍得晕头转向,这些铺子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赔了不少。为了替兄弟还债,她和大姐的大部分嫁妆都给填了进去。
如今潘淑琳手头上只有几十两私房。这些钱得留着傍身,轻易动不得。父亲还为官时,她的日子过得舒心,她享受了父亲给予的好处,自然也要接受被休这样的结果。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对于这么势力的夫家,她是一点都不稀罕。
潘淑琳现在的日子也过得挺好,她没有自怨自艾,除了轻易不好见客,其他和在家当姑娘时其实并没多少区别。
“看着是个好的。你瞧瞧,外头那十几个镖师,还有护院下人之类,拉拉杂杂加起来有二十几人,跑一趟可得不少钱,一般的夫家哪舍得为自己的君郎出这份力?你瞧好了,宣和小小年纪就有这个魄力亲自走一趟,光这一点,我就承他这份情。”老太太一边摸牌,一边说道,“谁又能想到,我们如今落魄了,最终还将我们放在心上的居然是云辰这个孩子。说来也惭愧,是我没将老三教好,不然他怎么会丢下我这个老母亲,自己去投靠岳家?”
“娘,别想三哥了,各人有各人的福,希望他好自为之。”潘淑琳对此看得很透,一样米养百样人,选择什么样的路就要承担因此而带来的后果。就像大嫂,她娘家想要她和大哥和离,大嫂没同意,几乎和娘家断了往来,大嫂娘家的支助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如今再看看,除了不能山珍海味之外,大嫂日子过得可舒心。没有妾侍通房的烦恼,也不用夫妻分房居住,虽然不像贵妇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嫂却也一点都不显老。
马车随行随远,轻柔私语随风飘散。
一路平安无事,季宣和一行人于七月初到达康平县城。和镖师结完帐,两拨人便各自分开,驶向不同的目的地。
大家伙都累了,狠狠睡了一觉,才又变得生龙活虎。
老太太一家被安排在季宅第三进院落,季宣和夫夫则住在第二进。
休息好后,季宣和送走二舅给的护院,顺带给二舅捎上一路买的各地特产,之后才开始打理自己的事物。邵云辰陪着大舅妈和表兄看宅子,季宣和则去看邱伯买下的海鲜干货铺子。
因着鱼市在西市上,季家海鲜干货铺子也就选在附近。
康平县城生意最好的就要属各种海产品,靠海吃海,来康平县城采买海产品的外地商户很多。如今是七月份,烈日炎炎下,新鲜海产品只能靠冰运输,内陆人想要吃到鲜货所费不赀。
季宣和还没踏进店内,浓烈的咸腥味就扑鼻而来。这还只是海鲜干货,据此可以想象鱼市上的味道得有多难闻。
原本季家杂货铺的二掌柜,如今已荣升为大掌柜的苏源,忙出来迎接。铺子是两个月前买下的,货源都出自季家海鲜干货作坊。两个月以来,邱伯和苏掌柜已发展出几个固定客户,每隔一段时间,这些客户就会过来提货。
当然这些客户要的量都不是很大,季家目前也没有能力接待大客户,便宜货源并不好弄,要是在西市里采买鲜货,那赚头就小了。
季宣和对此不甚在意,看着铺子运作一切正常,他便没多待,那味道真是难以令人苟同,真难为掌柜他们能长时间待在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