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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银针一点点吸出来,又将黑色的毒液一滴滴吃干净,整个过程尤为漫长,且十分痛苦,那只白泽起初还有劲挣扎,到了后来已经疼的动不了。
我家二狗也跟着很难过,它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边,毛绒的脑袋搭在爪子上。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转过脸看向解百忧,“你看白泽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
解百忧叹了一口气,半眯着双眼望向窗外,“你若能早一点带它过来,我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毒液已经渗得深了,只有用采毒虫才能保住它的命。”
语毕他重新提起酒壶,对在嘴边喝了一口,“不过痛苦一时,却能换回来一条命,能忍便忍吧。”
正于此时,门边传来轻缓一声:“毛球,这里有芦花鸡你吃不吃?”
我循声朝着门边望去,衣冠整齐的雪令侧倚门扉,雪白的袖口搭上了木门边框,十分贤惠地温声道:“若是想吃,我这就去给你烤一只。”
“那些芦花鸡都是我用仙草灵药喂大的。”解百忧放下酒壶,缓缓道了一声:“专门给身残体虚的病者服用,若是给这只活蹦乱跳的毛球吃了,大抵会体热流鼻血。”
雪令的脸上浮出浅红,他背靠着雕花木的门框,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我立刻跟话道:“来这里之前刚吃过,现在不是很饿。”
雪令点了点头,搬过一把椅子让我坐,随即不声不响站到了解百忧身边,屋内陷入了一阵无人打破的寂静。
窗外一行踏云的白鹭飞过,高木扶风,枝翠花繁。
待到那些青虫将毒针拔光以后,已经是落日西下的傍晚,金红色的夕阳余光洒满了漫山遍野,天边的云朵也染上了绚烂如织锦的霞光。
解百忧走到药柜边,挑挑拣拣翻出一个瓶子。
他将这瓶子直接递给了我,“抹在白泽的四蹄上,七日差不多能好。”
我接过瓷瓶,又问解百忧要了几根水灵灵的白萝卜。
想到我家二狗非美玉不吃的食性,我抱着一把萝卜觉得白泽神兽可真是好养多了。
风过花叶浅动,晚霞流照长空。
临出门前,解百忧忽然叫住我,“暂时别把这只白泽还给容瑜长老。”他提着酒壶走到门槛处,“它如今这般虚弱,经不起第二次针扎。”
解百忧似乎已经认定,白泽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师父害的。
我没有数它的蹄子上一共有多少毒针,也不知道它昨晚在下着雪的树林里等了多久,漆黑的长夜漫漫无边,那么冷又那么疼,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可是等不来的人……
终究不会来。
我抱着水嫩的萝卜呆了一会,腾起云雾带着二狗和白泽回了金碧辉煌的冥殿。
薄暮的日光依旧晴朗,天际流霞如火,地上白雪茫茫,琼楼林立殿宇巍峨,水榭亭台都镀上了夕照的浅金色。
我家二狗不仅乖顺还很识大体,它主动让出了自己在冥殿西南方偏室的窝。
二狗的窝也是由专人布置,桃花木刻成的圆形木板上,垫着一层柔软的云絮锦被,旁边嵌着几块青玉石的浮雕。
白泽的眼神还是有些懵懂和迷茫,像是没从拔针抽毒的疼痛中缓过劲,我给它上完药以后,又在它身上铺了一层软毯,随后摸了摸二狗的脑袋,语气和缓地同二狗说:“你看白泽现在这么可怜,脑袋也不是很清醒,你能不能守在旁边照看它?”
二狗很善良地同意了。
它将那个带了一天的饭盆推到我面前,盆里的肥鲤鱼冻得僵硬,我双手托腮看了半晌,想到这条鱼今天似乎被二狗舔过,不是非常想收来吃,于是含蓄道:“看上去好像很冰,直接吃了一定会胃痛。”
二狗低头想了想,打了一个饱嗝以后,张嘴对着那条鱼喷出火来。
我退的很快,虽然火星四溅,也没有被烧到一点。
再去看那条鲤鱼时,却发现……
已经被烧焦了。
二狗呜咽几声,终是忍不住哭了。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二狗含泪望向门口,特别委屈地呜呜出声。
“挽挽。”
听见夙恒的声音,我双眼一亮,转身瞧见他以后,心花怒放道:“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他长身玉立在窗边,夕阳的余晖尚未落尽,轻浅落在他的衣袍上,此景堪可入画,好看到让我呆了一瞬。
今天下午的不快一扫而光,我颠颠地扑进他怀里,“有没有想挽挽?”
“有。”夙恒揽着我的腰,低声道:“总是在想挽挽。”
他并没有问有关白泽神兽的事,也没有管被二狗烧焦的鲤鱼,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转而问道:“想不想看冥洲王城的街市灯火?”
我记起今天乃是冥界尤其盛大的灯元节,早晨夙恒似乎也问过我想去哪里……
在冥界,灯元节素来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普通人家到了这一日,都要给孩子们准备糖果和红包,家家户户都会挂起形态各异的灯笼,商户小贩走街串巷,闹市街头漂浮着晶莹的灯盏。
灯元节有多热闹,我并没有亲身体会过。
小时候和爹娘住在一望无际的苍苍密林里,甚至不知道这个节日的存在。后来和师父住在傅及之原,灯元节那天若是他在家,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他不在家,我一心一意只想等他回来,并没有上街凑热闹的心思。
“街上有很多卖小吃的吗?”我抬头将夙恒望着,十分欢快地问他:“就像人界的元宵节那样热闹,有卖面具人偶软泥塑的,还有云朵一样的棉花糖,他们还会猜灯谜放水灯……”
夙恒牵过我的手,倾身吻上我的唇,半晌后,他缓声答道:“冥界的闹市比人界丰富。”话音落后,他又淡声添了一句:“喜欢什么便买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