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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下文了。
“……妈。”维兰的语气透着点无奈。
“怎么了,”法米亚含嗔飞了他一眼,“我只是在和我未来的儿媳友好地打招呼。”说着她朝我挑了挑眉。
每次看见法米亚我都有点紧张,此时也觉得怎么回应都别扭,于是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个礼,默默收回目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这位伊丹*师,假钢琴家显然比对维兰忌惮得多,几乎能看出他先是面露诧异,继而身体倏地一动,但只是一瞬,又平静下来:“劳动德加尔夫人亲自出马,我真是荣幸……虽然遗憾,看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淡笑一声,便再无声息,纹丝不动地戳在那儿。
几秒钟后我们察觉不对,全都围了上去,只见那人全无反应,嘴角凝固着一抹微笑,眼帘半垂,目光停滞在一个方向上,如雕像般的死寂中透着难以形容的诡谲。
法米亚及时提醒:“别碰。”然后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皮肤像丢进热锅的油脂或蜡块一般缓缓融化,色泽也由乳白逐渐变得无色透明,最终化作一层薄膜包裹在红色的肌肉上,连白色的筋膜都看得分明。可怕的是那人的面孔,整张脸仿佛被完全剥掉了,像解剖学课的标本般,几乎看不出任何外貌特征。
我不害怕,而是怀着某种好奇的心情仔细打量这具魔人的尸体,偶然往旁边看看,发现维兰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有一种结伴参观展览品的错觉。法米亚拍了拍维兰的肩膀,吩咐道:“去把摄像机收回来。”后者听话地走开了,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望。
这时我注意到法米亚望着尸体的眼神并非猎奇或诧异,倒像是若有所思,难道她知道这个魔人的来历?
维兰取回了电子设备,当场便检查回放,打开视频之后愣了一秒,像以为看错了什么似的猛然凑近屏幕前去,片刻后又拉开距离,撇撇嘴说:“……不用担心没法证实这家伙的魔人身份了。”
他把视频录像展示给我们看:光线有些昏暗但是画面很稳定也很清晰,左右两端分别站着我和维兰,中间偏左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衣冠楚楚确然是假钢琴家身上的那套行头,他在说着话,当时还活着——但他的脸,已然是如今这副人体标本的模样。
看来他刚才是以某种方法蒙蔽了我的肉眼,可是骗不过摄像机的镜头。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看了看维兰:“你刚才看到他是这样的吗?”
“不,我看到的是何塞.利斯特,”他果断道,“你呢?”
“我也是,我刚才一点儿也没看出问题,他对我们的视觉动了什么手脚吗?”
“可以这么说,”法米亚平静地说,“这是一个魔傀儡。”
她解释道,魔傀儡是一种与黑暗魔法相结合的术,说白了,其实是一个精神或者说灵魂,控制着好几具躯体,远程操纵这些躯体的言行举止,甚至使用一部分魔法。它与一般的傀儡术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每具傀儡的经历、思想都能与主脑同步传递,可以说每具躯体都是“本人”的直接代表。当然,傀儡是可以舍弃的,只要主脑不死就行。这就足以说明为什么他“自杀”得如此干脆了。
不过,魔傀儡并非一种简单或低成本的术,宿主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对一具傀儡操控自如,有的宿主甚至很难找到第二个合用的傀儡——就这样舍弃,也算是相当大的损失。
“这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尸毒,”法米亚说,“比上次那具扩散得更快,应该是他自己做了手脚。”
的确。就在说话的这会儿工夫,这具尸体透明的皮肤表面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菌斑,在白惨惨的照明灯下呈现出淡淡的灰蓝色。某一瞬间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后退了几步,但是几分钟后刺激的气味仍未消失,甚至愈演愈烈。
“席拉?”维兰最先发觉我不对劲,转身朝我靠近。他居然完全没有捂住鼻子,难道不觉得这味道有多冲吗?
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照明灯在他身后,逆光显得有些刺眼,我仿佛见他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于是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时耳鸣也出现了,脑袋里发出尖锐的叫声,我又用力摁了摁耳朵。维兰的嘴巴动了动,仿佛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懂,他的声音像在深水中传播似的,发生了夸张的变化,每一个音节都被拉扯得好长,完全无法理解。
他走过来拉住了我,居高临下的面容像在天花板上;他又拉开我捂着口鼻的手——他的手好凉,我忽然感觉周身好冷,脚下也有些踉跄,他抱住了我,我晃了晃脑袋,看到眼前不知是地面还是墙壁似乎变成了旋转的黑洞,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