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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林沉年将笔记本和信笺拿过来,却没有打开,嘴角愈加浮起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讥诮冷意,目光凉凉地看向石穗:“所以你去找他们,告诉我已经自暴自弃?”
石穗怔了一下,本想下下意识说没有,但却转念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林沉年轻嗤一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倨傲:“自以为是,我不需要你灌输什么心灵鸡汤。”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不再看她。
石穗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对面的男孩,发觉他将目光看向别处,与其说是因为对自己的不屑和抗拒,不如说是有些犹疑的闪躲和虚张声势。
因为最不能骗人的便是眼睛,而他害怕她看到自己的眼睛。
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再如何心思成熟,有些东西也无法完全掩饰。
林沉年不再说话,只用自己别开的脸,表示自己对这种一对一的心理疏导很排斥。
不过石穗对于他终于开却口已经很满意,即使他说的话实在不怎么中听。
她曾经考虑过,对待林沉年应该用哪种方式,是温柔的敦敦教诲,还是要更加直接严厉甚至是用上一些刻薄的激将法?
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因为对于林沉年这种从小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却勤奋优秀的男孩,他懂得的道理,不见得比自己这个大他几岁的研究生少。
她要讲给他听的道理,他必然都知道。
如今他的问题是情感麻木和自我放弃,需要的不是心灵鸡汤的道理,而是能够将他唤醒的刺激性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老师和同学,以及从前的校园生活,所带给他的冲击力,显然还远远不够。
这次谈话,最后的十分钟,以两人的沉默而告终。
小张进来的时候,照例看向石穗,朝她挤眉弄眼询问。
石穗摊摊手,没有说什么。
小张脸一沉,让还坐着的林沉年起身回去。
他走在林沉年后面,还未出门口,语气就不耐烦地喝道:“给你找个心理老师帮你,你这小子却一点都不配合,敢情你真是准备自暴自弃了?我看你跟那些混球也差不多!”
说完,用手粗暴地推了他一把,林沉年踉跄了两步,低着头继续出门。
这或许是狱警对待犯人们最常见的方式,但看到林沉年穿着囚服的单薄背影,与一身制服的张凯一对比,石穗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少管所作息严格,休息的时间不多,此时正是晚餐前的短暂休息。
林沉年在小张的“护送”下,回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宿舍。
少管所十几个人住一间房,他如今已算是老鸟,虽然长期沉默寡言,但其他人对他的进出并没有什么反应,几个打闹的人也没有因为他的进屋而停下。
倒是小张不耐烦地用警棍敲了敲铁门,吼道:“都老实点,别他妈有事没事就给老子整事!”
屋内的少年犯们,发出闷闷的嗤声,但还是安静下来。
小张扫了下屋内的人,折身将门关上。
待他一走,屋内又开始闹腾。
林沉年在嘈杂中默默走到屋子中央一张下铺床位坐下,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手中的本子看了看,又打开那小小的粉色信笺打开,却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揉做一团,扔在旁边的垃圾篓。
“喂!小子,为什么你每次都被叫去和我们的美女老师谈话?他是不是看上你这副细皮嫩肉了?”对面床位的男孩,痞里痞气地扔过来一只拖鞋,砸在林沉年身上,语气下流,“我看那女的□□很大啊,搞起来肯定很过瘾。”
这男孩叫陈小飞,是屋子里的老大,当然指的不仅是年龄,而是资历和地位。他十四岁进来,在这里住了三年,是真正的老油条,也是这里最逞凶好斗的老油条。
林沉年嫌恶地将拖鞋踢开,闭着眼睛在自己床上躺下。
陈小飞大约是习惯他的反应,只不满地哼了一声,也半靠在床上,朝新进来的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招招手,指着自己的下\身:“打飞机会不会?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快点让老子舒服!”
被叫到的男孩,脸上还残留着一点青肿,这大约是这种地方作为新人不能避免的经历,他诚惶诚恐地走过去,唤了一声“飞哥!”
猥亵的喘息声,就在林沉年不远处响起。
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