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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裹银绿色花纹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床头放置的闹钟,纤细的手指似乎没怎么用力,闹钟便嘎吱咔嚓一声被捏成碎片,细小的齿轮、指针、塑料和金属的碎片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
少年掀开被子坐起来,流火般的红色短发胡乱翘着,看上去桀骜不驯,但摸上去却是意外的柔顺丝滑。虽然才被闹铃吵醒,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睡眼惺忪或迷迷糊糊的感觉,银色的眼中透着格外渗的冷冽杀意,仿佛潜伏黑暗中,择欲噬的毒蛇。
莫延闭上眼睛,平息了片刻之前那场战斗留下来的情绪震荡,再睁开眼睛时已不含任何感情。
莫延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白皙,修剪过的指甲饱满圆润,纵横联结的青色血管,他的视线透过皮肤,仿佛看到了其中血液无声的流动,细长苍白的骨骼附近是紧密的肌理。精心的保养下,这双手看上去似乎不曾拿起过任何比他的衣服更重的东西。因此,当他战斗的时候,常常有惊叹:这双手怎么会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
力量。
莫延自嘲地嗤笑一声。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实力,他一向是自信的,骄傲的。尤其是打败了伏地魔——这个自从他出生以后就被确定为此生最危险、最强大的那个敌,打败了他并将其束缚自己的控制之中以后,这种自信,不,是这自负,已经膨胀到了极点。近两年来,没有敌手,没有目标,整日里无所事事,得过且过,虽然有时会和团队一起出任务,但他一直是抱着游戏的心态面对,包括这些日子里的异世穿越之旅也是。因而,两年中他的身手和魔力比起以前虽然有所增长,但这是身体逐渐成熟而带来的自然的变化,就心态和反应的敏捷度而言,其实远不如过去。毕竟,那些日子里,伏地魔的阴影始终笼罩他和他最爱的那个头顶上,每一天都好似有把刀架脖子上一样,逼着他去变强,逼着他无时无刻不思考克敌制胜的办法,如今这种懒散的状态怎么能比?
用力揉了把脸,驱散郁闷压抑的情绪。莫延细细回想了一遍战斗的过程,心道,对于现的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抱怨魔法面对法术真元妖力等力量形态时的孱弱,而是思考尝试怎样把他所拥有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因为真正弱小的并不是魔法,而是现练习和使用魔法的方式——几千年的传承中,许多强大的咒语、魔药、炼金术等都因为各个家族的敝帚自珍或者被归类于黑魔法,逐渐地失传了,艰难传承下来的一部分,却又逐渐地偏向家用化细致化,因此,面对法海的时候,才会显得那样无力而弱小。
【总有一天……】
莫延默默地对自己发誓,野望从胸腔蔓延,使得那双无机质般的银色眼睛中如同有火焰无声地燃烧。
【总有一天,再也没有能从手中夺走任何东西——无论是生命,还是……】
_……_……_……_……_……_……_……_……_
“啊啊啊啊——”
好像灵魂被一片片撕裂了一般,微生茉痛的蜷缩成一团满地打滚,忽然背部一疼,撞到了某个粗糙而坚硬的东西,接着便有温暖的好像热水一样的力量自背部缓缓地被导入身体,一波一波荡涤着,逐渐平复了那股极难忍受的疼痛。
“唔……”微生茉□着,浑身酸软,动弹不得,仿佛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样。她懒懒地睁开眼睛,便是一愣。
——又到了这个地方。
莹白的、泛着珠光的雾气如海浪般翻涌着,她右侧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正静静地流淌,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河中拥挤着、推搡着涌向远方,不知何所来,亦不知何所往。那河边跪坐着一个少女,从微生茉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纯黑的、非常长的头发如裙摆一般铺开,明明是会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却给极为美丽的感觉。
少女的手中,轻轻托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球形气泡,白皙的手指,纤细的手腕,都展示出一种令屏息的、脆弱的美丽,仿佛只要呼出的气息稍微大一些,就会让眼前的美丽如那气泡一般碎裂。
微生茉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有某种莫名的情绪攥住了她的意识,使得她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思考,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似乎有惊雷轰隆作响,无数看不清的画面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最终只剩下空白。
少女似乎感觉到微生茉注视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展颜一笑。
……极美。
微生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清少女的容颜,也没有任何办法来细致地描绘她的五官,只有一种模糊地感觉让她觉得,那个是极其美丽的。而她整个迷迷糊糊,就像是做梦一样。
少女站起来,一手托着那气泡,一手拎着裙摆,款款走到微生茉身边跪坐下来。她伸手一扶,如被一同冰水自头顶灌下来,微生茉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子立刻清醒了。身体和灵魂上的痛楚仍,但轻微了许多,力气也慢慢复原了。接着少女手上的力量,微生茉也坐了起来,那个粗糙坚硬的东西抵着她的后背,微生茉扭头一看,竟是一颗冠盖如云的大树,她盯着看时,树干轻轻抖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跟她打招呼一般。
“跟罕古打个招呼吧,们可是很久没见了。”少女突然说。
她的声音如同最古老最清越的琴弦被风声拨动,也是极为悦耳的。微生茉走神了一瞬,无意识地抬手轻轻拍了拍树干,一时间真的感到一个包容而厚重的灵魂轻轻触了触她的手心,也掠过了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罕古……】